國王和玉米(1 / 2)

國王和玉米

法傑恩在一座純樸的小村莊裏,村長有個傻兒子,但請你記住,他可不是世人所認識的那種愚蠢的傻瓜,在小的時候,他也可謂是個神童呢。他是那種學什麼都能學成功的人,他的父親對他期望很高,曾經強迫他整天埋頭讀書。不過,當他10歲時,他卻完全變了,家長大失所望。原本聰敏過人的孩子,現在不光變得遲鈍了,而且簡直和白癡差不多了。瞧,他在田野裏坐著,不住地笑,卻很少說話。在通常的情況下,他總是羞於啟齒;可是遇到特殊情況,他卻能滔滔不絕,講個沒完沒了。就像那麼一種老音樂匣,人們以為它不中用了,可是隨意踢它一腳,卻又發出了聲響。但是,誰也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怎麼“踢它一腳”,才能讓傻威利說起話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傻威利對書已完全失去興趣了。

傻威利的父親挺古怪,對時髦流行的東西毫無興趣,可是對那些陳舊的、過時的傳說或事件卻備感關注。偶爾,他也會瀏覽一下當天的報紙,不過,很快就會放下。但也有看上個把鍾頭的時候,那通常是關於小人物的傳記,他會反來複去地研究。

他父親雖然不喜歡村人給他孩子起的名字,不過當聽到人們富有感情地叫他的兒子時,還是很滿意的。而且當把傻威利介紹給客人的時候,當父親的還有些得意呢。威利長得很漂亮,頭發金黃,皮膚白皙,有些雀斑但像塗了金粉似的,一對淘氣的藍眼睛透露著天真無邪的稚氣,還有那輪廓分明的嘴唇,總是帶著惹人喜愛的笑意,人們第一次把他指給我看的時候,他不過十六七歲,那是八月份的一天,當時我正在鄉下度假。有兩個星期,他對我的問候,隻報以微笑。可是,有一天,正當我躺在一塊被割成三塊的玉米地邊上,昏昏沉沉地望著那中間的一小塊地在縮小、縮小時,傻威利走過來,挨著我躺了下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伸出手來,用手指著我帶在表鏈上的那個寶石護身符,忽然開口講話了。我仔細地聽他講他的故事:

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住在埃及,家裏也種玉米。下種以後,我常常注視著那塊地,綠色的葉片茁壯成長。一天天過去了,我看著它們由青苗長成莊稼,然後大地由綠色變為金黃。每年玉米成熟的時候,我就認為我父親是全埃及最富有的人。

那時候,在埃及有一個國王,他自己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名字。我隻記得他那個最短的名字——辣,我也最願意叫他這個名字了。國王“辣”住在城裏最豪華的地方。我父親的土地在城外。我從來沒有見過國王,不過人們講過他的王宮的故事,也講過他的王冠、珠寶和考究的衣服,還有他那裝滿金銀財寶的藏寶庫。據傳他用銀盤子吃飯,用金杯喝酒,睡在用珍珠鑲邊的紫色絲絨的帷幕下。當人們講到國王“辣”的時候,我總是專心致誌地聽著。因為他像是一位神仙國王,我不相信他會像我父親一樣是普通人,我也不相信他那金鬥篷會跟我們的熟玉米一樣平常。

有一天,太陽熾熱,我父親的莊稼都長高了,我在玉米的陰影下躺著,從一個玉米穗上一粒一粒地摳玉米粒吃。當我這樣摳玉米粒吃的時候,我聽到一個人在我腦袋上方發出笑聲,我抬頭一看,隻見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個子極其高大的男人,正低頭瞧著我。他有一副彎曲的大胡子蓋在胸前,他的目光像鷹一樣凶,他的頭飾和大氅在陽光下閃爍發光,我可以準確地猜出,他就是國王。我還看見他的衛兵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騎在馬上,有一個衛兵牽著國王坐騎的韁繩。國王是從那匹馬上下來看我的。我們相互凝視了一小會兒,他俯下身子,我站了起來。於是他又笑了起來說:“看起來你挺愜意啊,孩子。”

“是的,國王‘辣’。”我回答說。

“你吃玉米的樣子,就像是吃筵席呢。”

“是的,沒有比這更棒的筵席了。”

“你是誰啊,孩子?”

“我是我父親的兒子。”

“誰是你的父親啊?”

“是埃及最有錢的人。”

“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孩子?”

“他擁有這一大片土地啊!”

國王用他恐怖的眼睛掃視一下我們的土地,然後說:“我擁有整個埃及。”

我說:“你的東西太多了。”

“你說什麼?”國王說,“太多了?不能說太多了,但比起你父親來,我是要富一點。”

我很不讚同他的看法,於是,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