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欣賞他箭法的同時，"嗖嗖嗖！"上千聲箭尖劃破空氣的銳響，"咄咄咄！"無數鐵質箭頭釘入草質箭靶，那場麵何等壯觀。雖有沒射中的，但男子的聲音終於有一絲波動："不錯，就應該這樣，時刻牢記你的職責！"梁賜軒打發的小兵已經跑過去傳話，他順著方向看過來，隨後又斂起情感對著一幹將士："熟能生巧，一個時辰的練習，現在開始。"找回鬥誌的士兵一個個興致盎然的練習起來。
男子輕身一躍跳下兩丈高的指揮台，握著弓向我們跑來。隨著越來越近的身影我終於看清這個人，麵如春華，潘安再世。雖不及梁賜軒武將殺伐氣重，但也凜凜威風，不教一般人敢欺身。
眼前的青年將才看到梁賜軒直接輪過來一巴掌："沒看到我訓練麼？還找死一般的叫我！"呃，這句話一定是我聽錯了……
梁賜軒接住他的巴掌調侃："和書尋一個樣子，見人就打。"不等他回罵，軒哥主動給我介紹，"這是郭耀煦，他若是女的，我就可以用青梅竹馬介紹了。"對方很顯然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我，收起嬉鬧表情，丟給我一臉冰霜："郭耀煦，小兄弟是？"這變化真夠大的，我恭敬行禮："小弟上官景。”
"複姓上官？"他有些吃驚，梁賜軒點頭："對啊，臻叔家的小公子，不是一直在外麼，去年才回來的--哎！"與他麵對麵，我看到了他霎時放大的瞳仁，不等梁賜軒講完，郭耀煦已經轉頭跑開。"哎！"大眼牛怒吼，"你忘了吃藥啊！”
跑開的人也不回答，直徑奔回營帳。軒哥一臉歉意："他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今日不知為何--瑾兒莫要生氣。”
"不會，我們回去吧。"那個人的吃驚眼神是何緣故，我與他明明是第一次相見，沒理由用那種眼神看我啊，再者說我帶的是假麵，也不可能被我的真顏嚇到，奇了怪了……
路過一邊的徒手格鬥訓練場時，那群正在休息的士兵私下議論："郭教官被小梁將軍嚇到了！”
"他們不是關係很好嗎？”
"聽說還為小梁將軍承辦接風宴呢！”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郭教官忙著檢查兵器沒有去。”
"我還聽說，咱們的郭教官喜歡男人！”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表妹的未婚夫的外甥的老叔在教官家當下廚，親眼見到教官的書房裏掛著一幅男童的畫像！”
"說不準是教官的遠方弟弟。”
"教官可沒有遠親！”
"不會是真的吧？如果是這樣，那我要保護好自己，不能對不起我媳婦！”
"就你這熊樣，咱教官就是當和尚也不會要你！”
……
看了看大眼牛，他雖目不斜視，但額頭鼓起的青筋表明他很生氣。這男人的八卦神經要比女人的好太多……
梁賜軒熟門熟路翻過自家圍牆落到郭家後院，推開他經常進去的屋子的門，一股梨花酒香瞬間湧出。書桌上擱著幾個酒壺，看樣子已經空了。一個天青色身影背著門，眼睛盯著牆上的畫像發呆："又是翻牆，看樣子我得養隻狗了。”
梁賜軒不介意他話中帶刺，大喇喇坐在一旁："那天你跑掉做甚？”
"忽然想起有些要緊的軍務沒核對完。"郭耀煦將手裏拿著的酒壺又往嘴裏倒了倒，見底後又從腳邊拎起個小壇子揭開封口繼續喝。
"你放屁！"梁賜軒爆粗口，"你分明見過她！”
"是有過一麵之緣。"他接著喝，"那又怎樣？”
"這樣就說得通了，是不是僅僅一麵就難以忘懷啊？"梁賜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那種仙子再世的模樣，真叫自己神魂顛倒。
是啊，僅僅一麵，就讓他心痛多少年。郭耀煦轉過身子，剛好看到那隻蠻牛眼冒金星："哼哼，請問梁將軍蒞臨寒舍有何貴幹？”
突然想到此行目的，梁賜軒暴怒："管管你的手下！今日我在營場校對人馬，就聽見下麵說你們羽射營的給他們講你斷袖！"他手中把玩的杯子快被捏碎。
郭耀煦微微一愣，隨後換上嘲笑："難道不是麼？不過說的是我，你生氣做甚麼？難不成軒也好男風，吃我的醋？”
"你大爺的！我好個屁！我生氣是…因為他們說我倆是…那個關係。"咆哮完的梁賜軒有些委屈，明明人家很正常，一門心思都在那天仙身上，為何又被編排成斷袖……
郭耀煦淺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他們去說。”
"換成平時也就罷了，可是我爹三天後要看我帶的兵，如果讓他聽見，指不定又要怎麼教訓我。”
"戰叔叔不是老腦筋，他會理解的。"郭耀煦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喝著酒看梁賜軒抓狂。
"你丫的！我說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那怎麼辦？你當著你下屬的麵調戲女子？還是給你爹娶個兒媳婦？”
梁賜軒沒辦法："我這不也頭疼嗎！都怪你，這麼多年還是不肯把那個小孩子忘掉，他有什麼好？”
他搖搖頭，又是一笑，卻分外淒涼："你不懂。”
"我懂個屁！我最好的兄弟他娘的是個斷袖！喜歡一個小男娃娃！你讓我再怎麼懂！"大眼牛恨鐵不成鋼，這個人從自己懂事起就在眼前來回，他比自個聰明、謹慎、有魄力，卻不清楚在什麼時候，他再也沒笑過，整日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到懂男女之事時，他告訴自己，他有龍陽之好。
"軒，對不起。以後不會了。"身邊隻有這一個真正關心自己的兄弟，若是給他帶來困擾，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麼說你要改過來？"雙眼放光，所謂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耀煦你就醒悟吧。
"不知道，我正試著努力忘掉他。"回答很蒼白。
心中的火焰又被澆熄："…十年前你就這麼說的。”
"是麼？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承諾更加蒼白。
"…耀煦，我不會放任你這樣下去的。"梁賜軒發誓要把自己兄弟帶回正途，要讓他看到世上還是有明豔不可忽視的女孩子的，比如她。
郭耀煦不知他的內心想法："兄弟，別讓我感動，否則你就是下一個。”
"…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