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他正和哥哥擠兌的歡,見我看他,趕忙站好恢複風度翩翩,生生接下哥哥的一胳膊肘。那吃痛的表情甚是誇張,我走過去將他懷裏的東西勻過來一半,抬頭看他:"辛苦了。"他以為我讓他抱這麼多東西內疚了,邊搖頭邊笑:"不辛苦,男子漢,這些活兒還是做得動的。"我不解釋,抱著東西向前走去:"男子漢,走快點。"他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追上我,緊緊隨行。
夕陽斜下,落日的餘暉打在我和他的身上,牽出長長的影子,一雙影子依偎在一起,密不可分。這一生,也許隻有這個時刻我和他是親密無間。
我要的不多,平平淡淡,一方庭院,山清水秀,男耕女織。不過這是妄想,我的出生便已決定我的一生不平凡,不切實際的念想還是趁早滅了好。身不由己,更何談感情,那種東西還是不要奢望。我和王浙春注定有緣無分,趁他未泥足深陷,還是少見他為妙。
不知道姐姐說了些什麼,哥哥忽然態度轉變在身後叫喊著:"王浙春,以後若是娶了我妹子,可不許由著她胡來!還有……"晚風吹行舟,花路入溪口。後頭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隻知道,夕陽中,我親手扼斷了自己的念想。
到了家門口,琴笙趕緊出來接過我們手裏的東西,晴軒嘴裏碎碎念:"這麼多,您應該帶我們幾個去的。"琴笙笨蛋沒頭腦的叫著:"二小姐是要逃難嗎?我滴乖乖!”
"琴笙!誰是你乖乖?"姐姐用小指頭戳他的肋骨,琴笙哭笑不得的表情逗樂了大夥,我指著那些吃的:"大夥都分了吧。"走進前廳才發現到該用晚膳的時間了。
洗洗漱漱後坐下準備吃飯,卻沒有看見爹爹和雪宜伯伯。娘親煮了小米甜棗粥放在飯桌上,讓若心盛給大家。喝著香甜糯軟的粥問娘:"娘,爹和雪宜伯伯去哪裏了?”
"你們在街上沒聽說麼?今天鎮遠將軍從漠北回來了,就是你爍戰伯伯。你幹爹在宮裏設宴招待,為他洗塵,理所當然你們的爹爹就被架走了。"娘親拄著下巴顯得有些無奈。
"鎮遠將軍?"我攪著碗裏的粥,拚命回憶。
"你個小沒良心!在你百日宴上,他還抱過你。"娘也回憶道,"原本打算吃完酒和你爹一起啟程去大漠,所以穿著鎧甲戰袍來參加。沒想到卻被你尿了一身,那鎧甲可是他的寶貝,你小梁哥哥碰一下都會被打屁股,你倒好,給人家洗了一遍,弄得你爍戰伯伯哭笑不得。”
"咳咳,我吃飽了,你們慢用。"放下湯勺行過禮從容不迫的離開,娘,你一定要把那麼丟人的事情說出來麼?哥哥姐姐在我身後不顧形象的大笑,倒是王浙春,一路陪著我,示意我不要在意。
自顧自地爬上屋頂,挑了個地方坐下,他也緊緊靠在我的身邊,捏捏我的手:"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裏不屬於我。"自從回來,我把緊張、無措、心酸、愧疚的感覺體會個遍,深深地發現,這裏不適合我。我想念師父,想念一武堂,想念長春穀,想念那些疼愛我的不計較一切的爺爺奶奶。不是爹娘不疼我,隻是,我已經自由慣了,這裏到像是個籠子,華麗卻嚴肅,禁錮我的一切,讓我透不過氣。
王浙春鬆開手,捧起我的臉:"瑾兒不要亂說,你是大家心中的寶,這裏雖然多束縛,但卻是他們保護你的手段。"他輕輕攬我入懷,"傻瓜,我們這麼在乎你,難道你都看不見?”
……無法回應,我看得見,可是--綁住我的翅膀,不如扼住我的咽喉來的痛快些。難怪姐姐今天會說那樣的話,她熟諳我的性情,必定知道我不會屈服。離開是遲早的事情,能挽留一時算一時。心疼姐姐為我操心,但也無法困自己於牢籠之內。
心底好糾結,為什麼要我選擇?這便是生於諸侯之家的無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