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碩謙並沒有真的睡著,發覺有人在看他便睜開了眼睛,對上顧七裏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他輕笑了一下:“偷看我半天了?”
“才沒有,誰稀罕看你。”顧七裏嘴上說著,手卻伸到他的麵前輕輕摩挲著他眼底的寈色:“很累是不是?”
從國外拍完婚紗照回來,他就一直沒有休息,每天都忙到半夜三更才回家。
“還好,習慣了。”慕碩謙沒有告訴她,在她不在的那段日子裏,他每天都是這樣用工作麻痹自己,隻有永遠做不完的工作才能讓他沉浸其中而不去想她。
在每一個沒有她的夜晚,他一個人躺在寬闊的大床上,整夜的失眠。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啃裏咬了一下:“想我了?”
“我本來是想找你吃飯的,不過現在覺得有些累,我們叫外賣吧。”顧七裏是心疼他,不想再讓他折騰。
“好,我讓蕭然在香山點幾個菜送過來。”慕碩謙按了內線把蕭然喊了進來,說了幾個菜後便讓他去打電話了。
“今天去哪裏了?”慕碩謙執著她的手把玩了起來。
“去老宅了,慕凡給你買了一個枕頭,從苗疆那邊帶回來的。”顧七裏想到自己今天誤會了慕祈念,有些愧疚的說:“看來我還是對念念的了解不夠深,我以為他是纏著慕凡要東西,原來他是記掛著你的失眠症。”
慕碩謙笑笑:“他就那樣,麵冷心熱,明明想對你好,還要做得悄無聲息。”
顧七裏定定的瞅了他一會兒,眼前浮現出那麵照片牆,她的眼中染了笑意:“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慕碩謙刮了下她的鼻子:“當然是隨媽。”
顧七裏沒跟他計較,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怎麼沒去酒莊?”她最近像個工作狂一樣,幾乎吃住都在酒莊裏,難得有時間陪他在這裏膩歪。
“酒莊沒什麼事。”醫生說她現在需要休息,不能太過操勞,她雖然有心想要去酒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忍著不去逞那個強了。
本來很好的氣氛卻因為她突然想到了那兩個字而變得有些傷感,她閉了嘴沒有再說話。
大概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蕭然拎著外賣的盒子走了進來。
慕碩謙點了兩菜一湯,都是顧七裏愛吃的,他給她盛了一碗湯後就去接電話了。
顧七裏一個人吃覺得沒意思,無聊的拿過雜誌來看,邊看邊等著他,看了一半兒,她的電話也響了起來,她一急,手中的雜誌就揮在了湯碗上,滿滿的一碗湯全部潑向了她的衣服,幸好湯不是很燙,她趕緊站了起來,也顧不得包裏的電話在響,急匆匆的跑去了一邊的洗漱間。
慕碩謙接完電話回來,沙發上不見了顧七裏的影子,他看到地上的狼籍,急忙走到洗漱間門口詢問:“怎麼了?”
“沒事,湯灑到衣服上了。”
“燙到了嗎?”慕碩謙說著就要推門。
“沒有,沒有,一點都不燙,我洗洗就好。”顧七裏已經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下來,見他要進來急忙把門上了鎖,不是害臊他看見什麼,而是她這一身的湯味真的不太好聞。
慕碩謙聽說沒有燙到,這才放心的回到了茶幾前,正要找人進來收拾一下便聽見她的電話一直在響,他俯下身打開了她的皮包,從中摸索電話,電話放在夾層裏,他掏電話的時候同時掏出了一張單子。
本來沒有在意,可是在看到醫院的名頭時,他還是皺了下眉頭。
一直吵鬧的鈴聲終於安靜了下為,慕碩謙拿起那張單子看了下,這一看,原本平靜的麵孔頓時一片蒼白,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下才繼續看清楚。
診斷單上寫著顧七裏的名字,而下麵的空白處清清楚楚的寫著:肝癌。
像是大晴天被一道響雷劈中了頭頂,慕碩謙站在那裏搖搖欲墜,握著單子的指尖不受控製的顫抖著,最後連拿捏的力氣都沒有了,任由它輕飄飄的從手中落下。
肝癌?診斷書上說她得了肝癌,開玩笑的吧,這怎麼可能,她的身體一直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會得這種疾病。
她才二十七歲啊,她還這麼年輕,可是肝癌,這種死亡率極高的惡症竟然賴上了她。
慕碩謙站在那裏遲遲沒有挪動一毫,五髒六腑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哪怕是她四年前離開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到如此的悲慟和絕望。
她不在他的身邊不要緊,她還可以追求她的幸福,他也可以看著她幸福,可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那個他愛了這麼多年的珍寶突然間就要消失不見了,他連懷念和希望都不會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