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裏聽到他的話,怔怔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都是年年粉嫩的小臉,在夢裏,他邁著小短腿向她跑來,粉粉的小嘴巴喊著:麻麻,麻麻……
顧七裏的眼淚越流越多,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讓她無法呼吸,她漸漸的喘息困難,終於睜開了眼。
這一次,她的反應無比平靜,隻是眼神沒有任何焦距。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她突然開口說:“不是還沒有找到……嗎?”
她終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唐天佑暗暗握緊了拳頭,看到她這個樣子,他比她還要難過自責。
“醫院的一個攝像頭正好拍下了那三個人帶著年年離開的畫麵,橋上也有目擊證人看到過這三個人,現在已經可以確認,掉下橋去的車就是綁走年年的車。不過,打撈隊還沒有撈上一具屍體,他們解釋說海底下麵有暗流,裏麵的人可能被暗流衝到了下遊,尋找起來十分困難。”
“沒有親眼看見年年,我絕對不相信他會這樣離開我。”顧七裏目光堅定,眼淚卻奪眶而出,“他一定還在等著我去救他,水底很涼,他那麼小,一定怕黑怕冷,所以,我要去救他。”
“小七,我會繼續讓人去找,不管耗費多少人力財力都不在乎,可是你要答應我,乖乖的等在這裏,把你的身體先養好。”唐天佑傾身按住她的肩膀,黑眸中湧出悲傷,“年年很懂事,他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就算是為了讓他安心,小七,你也要聽話,好嗎?”
唐天佑說到了年年兩個字,顧七裏再次悲從中來,抓著唐天佑的肩膀,臉埋在他的胸前大聲哭了起來。
米其和米媽媽都在抹眼淚,米爸和陳一書的眼睛也紅了。
他們都沒想到,本來應該是無比幸福美滿的一件事怎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年年對於顧七裏來說意味著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可現在……。
兩天後,顧七裏出院了,隻不過她的人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精神,懷裏時刻不離的捧著那個小小薄薄的被子。
她每夜噩夢,食不下咽,隻是兩天工夫就瘦了整整一圈。
唐天佑接她回香水灣的這天,本來想要繞開北大橋的,可是另外一條路因為修路而封閉了,北大橋便成了必經之路。
車子行駛在橋上,唐天佑一直擔心的瞄著後視鏡,在經過橋中間的時候,顧七裏突然出聲喊住了他:“停車。”
他歎了口氣,乖乖的把車靠著橋邊停了下來。
顧七裏打開車門走下去,今天下了雨,天氣有些陰冷,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被海裏的風一吹,凍得打了一個哆嗦。
顧七裏站在橋邊,手摸向剛剛修好的橋欄,上麵的漆還是新的。
就是在這裏,她的年年掉了下去,橋這麼高,天這麼冷,水這麼寒,其實,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生還了吧。
可她依然固執的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每天都給搜救隊打無數次的電話,最後搜救隊把她的號碼直接拉黑了。
“天佑,你說我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見到年年?”顧七裏神情飄忽的盯著水麵出神。
唐天佑從背後緊緊的抱著她,就怕她會突然想不開。
“小七,還有希望的,年年不會這麼輕易離開我們。”
還有希望嗎?她從不想放棄希望,可是今天看到這深不見底的海水,絕望的情緒突然就如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
她盯著海麵,目光由心痛,悲涼再到絕望,最後被滿滿的恨意所填滿。
她突然推開了身後的唐天佑,搶過了他手中的車鑰匙。
唐天佑沒想到她會突然推了自己一下,沒站穩,差點倒在地上,手一伸扶住了旁邊的橋欄。
就在這一晃神的工夫,顧七裏已經坐上了他的車,黑色的攬勝呼嘯著在他的麵前飛馳而去。
“小七。”唐天佑急忙追了上去,可是兩條腿的怎麼可能跑過四條腿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開著車絕塵而去。
顧七裏一路飆車,最後一個急刹停在了葡京公務樓的下麵。
她拿起那隻小小的抱被,快步進了大廳,前台的小姐一見是她,哪個敢攔,不但不攔還主動替她按了二十四層。
顧七裏一路暢通無阻,路過一個秘書的桌子前,她看到他的筆筒裏插著一把剪刀。
顧七裏盯著那把剪刀,默默的將它握在了手心裏。
左轉,總裁辦公室幾個大字赫赫在目,她沒有敲門,一腳將門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