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什麼東西被打翻的聲音在空曠的寢宮內顯得分外刺耳,但卻沒有引來他人的關注,隻有一隻跟隨在身邊的老太監急切地詢問:“皇上!皇上,您沒事吧,這好好的,香爐怎會打翻?”
函治離擺頭表示自己無礙,伸手拂去案桌上的香灰,把牌位前的香爐重新扶了起來,“是我不孝了,竟然在列祖列宗麵前打翻了供奉的香爐。又或許這正是一個預警,是我讓他們失望了。”
“呸!要失望也是對函治懿那個小畜生!他如此大逆不道竟敢、竟敢……將您軟禁在此!”
沒錯,軟禁。
不久前還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現今也不過是被禁足在祠堂的囚犯罷了。函治離苦笑,要不是那一夜,他從不知道函治懿居然恨自己如斯,恨整個宮廷至此。或許,現在自己遭受的一切,都是在還債。函治離的思緒不禁漸漸飄遠……
那一晚,原本是同往常一般無聊的夜晚,函治離正在書房裏批閱奏折。自從泊昔走後,他便在書房裏安置了一張床,每晚都是看過奏折後直接在書房歇息。雖然後宮眾多嬪妃對此怨聲載道,但畢竟一位帝皇最重要的還是勤懇愛民,而不是和後宮妻妾夜夜纏綿。故此,縱有怨言卻決不能明言,否則便是個淫亂後宮的妖女了。後宮裏哪個不是人精?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於是,函治離倒是清閑地過了幾天苦行僧般的日子。可這清閑日子,今天卻被打破了,原因無他,自己被逼宮了,還是被自己的親弟弟。
函治離從未想過自己也有這麼驚險刺激的一天,逼供這種事,在皇家並不罕見,但也不是每個帝皇都有這個榮幸能體驗一把各種滋味的。在門外傳來傳來尖叫的一刹那,函治離還未回過神來,保持著提筆的姿勢,怔怔地定坐在椅子上,知道書房的大門被人一家踹開,連帶著自己身邊的貼身太監一並從門外滾了進來。
“放肆!你們到底是何人?竟敢擅闖禦書房!來人!快來人啊,把他們拿下!”函治離還未出聲,劉公公倒是先聲奪人了,真是應了那就老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人?現在三更半夜的,人可都睡了,就算是帝皇家,也沒有權利剝奪下人們睡覺的權利吧。”
“胡說!這宮中夜夜都有侍衛巡邏,既入了皇宮,便早已是皇家的人,連命都是皇家的,更何況隻是一夜不睡?!”
“哦?”
“退下!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奴才說話了!”
“皇上,可是……”
“退下!”
函治離喝退了劉公公後,才抬眼看向來人,似乎,有些眼熟,“你是何人?深夜擅闖皇宮可是死罪。”
“擅闖皇宮自然是死罪,可現在這宮裏,輪不到你來定我的罪。”
“胡說!這宮裏皇上最大,你敢這麼說話!”劉公公不甘示弱地又插一足。
“自然是因為有我在背後為他撐腰。”
一人休閑地抬腳跨進,仿佛是在自家一樣悠閑。
“王、王爺?”饒是劉全兒,這會兒也從空氣中聞到了異樣的氛圍,但還是咧嘴歪歪,仿佛不打破這層紙,這件事兒就不會發生一樣,“原來是王爺,您來也不和老奴說一聲,早知道是您,奴才定當親自去城門迎接,皇上想必也會很高興的。”
“高興?函治離,你高興嗎?”函治懿卻完全不在意,自去尋了把椅子安坐下來。
劉全兒臉色一變,“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以為已經很明顯了。現在這兒這麼大動靜卻沒有人過來,你們覺得是什麼原因?”不待二人回答,函治懿卻是自己給出了答案,“自然是因為這宮內裏裏外外全都是我的人。”
“不可能!”
“光靠我肯定是不可能的,說起來還得謝謝大哥幫我找了個好盟友。”
“你是說……延陵王?!”
“沒錯,要不是皇兄你和延陵王鬧翻了臉,我也沒有機會。”
這下,函治離是真的憤怒了,函治懿恨自己恨皇家都是應該的,可萬不該連累全國上下無辜的百姓,“延陵王狼子野心,你與他合作,可是與虎謀皮!等到你上位,他必定會獅子大開口,我宜城江山,決不能落到外人手中一分一毫!你不會不知道這點,卻還是選擇了他,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皇兄,這是我自己要考慮的問題,就不勞皇兄你費神了。來人,帶皇兄去祀奉列祖列宗的祠堂,想必祖宗們也想他了。”
“是。”
“王爺!王爺!”
忽然,一人風風火火地從外頭跑了進來,低聲附耳地和函治懿說了些什麼。
“哦?來的正好,還不快把人‘請’進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