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複雜(2 / 2)

車廂裏憐秋和爸爸尷尬地坐著,他們之間向來話少,爸爸經常不在家,他們總沒有共同話題可談。

但是過了一會兒,還是爸爸先開口了:“秋秋,爸爸要出趟遠門,待會兒就要出發了,爸爸想著出發之前跟你見一麵……”

憐秋忽然想起爸爸和媽媽吵架時說的那句話,頓時慌了神:“那您什麼時候回來?”

爸爸遲疑了一會兒,回答道:“說不準,少則兩個月,多則一兩年……這事兒我還沒跟你媽說,我們倆最近不說話,待會兒你到家告訴她一聲……你在家聽你媽的話,好好學習,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個電話……”

爸爸說完這些話,車廂裏再次陷入沉寂。憐秋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眼淚在眼眶邊緣打轉,腦袋裏反複回響著一句話:今天可真是個悲傷的日子啊!考試失利,連爸爸也要離開……也就是在那個秋夜裏,憐秋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傷。

爸爸見她很久不說話,試探性地問:“怎麼了?哭了?”

憐秋抬起頭,想說沒有,眼淚卻在說話的瞬間從眼眶滑落,連那句“沒有”也變了調。她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緒,無聲的啜泣起來。爸爸急了,邊給她擦眼淚邊安慰她說:“爸爸隻是出個遠門,別哭了……”其實看到憐秋哭的時候,爸爸的心瞬間軟了下來,他原以為女兒根本不在乎他的去留,從小到大,女兒隻跟她媽媽親,什麼話都和媽媽聊,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沉默,甚至有些冷漠。今天看到她才知道,女兒其實隻是不善於表達,血濃於水,關鍵的時刻,親情總是會展現出它該有的樣子的。

看著啜泣的女兒,他的心變得溫柔,他把臉湊過去說:“別哭了啊,爸爸要走了,來親爸爸一下。”

憐秋嘴唇輕碰爸爸的臉頰,她感受到爸爸臉上新長出的胡茬。這是她第一次吻爸爸的臉頰,被胡茬刺到的感覺卻能讓她記住一生,以至於每次想起來,都好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事。

憐秋目送爸爸的車遠去,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走回家的這段路,她一直在哭,沒有旁人在,她絲毫不用掩飾內心的情緒。

回到家告訴媽媽關於爸爸出遠門的事情,媽媽冷笑了一聲說:“他就說讓你跟我說一聲?那你哭什麼?”

憐秋不說話,媽媽卻猜透了她的心思:“你是怕我們離婚?”

憐秋抬頭用紅腫的雙眼看著媽媽,媽媽笑了笑說:“你知道我們倆不說話,他要出遠門了當然也沒法跟我說,所以今天讓你回來跟我說。”

憐秋覺得有些明白了,她走回房間放書包的時候,看到書桌上有張字條,是爸爸留給她的,上麵寫著:“秋秋,爸爸要去內蒙工作一段時間,你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發短信。”

憐秋長長地歎了口氣,竟不知道剛才自己為什麼要哭。

後來七大姑八大姨們問起憐秋的媽媽:“這段時間怎麼不見你們家老許啊?”媽媽總是笑著,語氣諷刺地說:“人家出遠門了,走了還不說一聲,隻跟人家女兒打了聲招呼!”

憐秋想,這些大人們真奇怪,本來很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總是為了顧及臉麵,不願意直接解決,結果苦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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