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染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高揚著頭,淡然地看著她。哥哥說過,無論何時,風家人都該有自己的傲骨!
那高高揚起的軟鞭,正要向著那張臉狠狠揮下,卻被一隻手牢牢地包在掌心,水芙蓉幾次使勁,也絲毫未動。她惱怒地瞪著阻攔他的人:“姬蒼玄,你竟然護著她?!”
“你給我放手!聽見沒有?!”水芙蓉又是一聲怒斥。
“城主什麼脾氣,你應該知道!”蒼玄按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眸子,認真非常。“芙蓉,你想清楚,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聞言,她的激動稍稍平複了下,蒼玄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緩緩鬆開了手。“啪”,清脆的一聲呼嘯,牆,頓時被深深地震出一道鞭痕。
蒼玄說的不錯,她怎麼就糊塗了,中邪了麼,嗬,為什麼才見到那張臉,她就隻想毀掉它。嫉妒,她真的好嫉妒!
鞭子,再次高高地揚起,衝著那牆,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道,狠狠地砸,一下又一下。蒼玄沒有攔,隻是由著她發泄。
“你在恨我?”初染不禁有些奇怪,想她們見麵也就寥寥幾次,雖從來她沒過給什麼好臉色,但也沒有深仇大怨,怎麼偏偏今天如此激動,一副恨不得要殺她的模樣。
“你為什麼恨我?”
水芙蓉沒有回答,仍舊是機械一般地抽著,那眼睛,漸漸變得空洞起來。鞭子,舉起,落下,舉起......突然,她的手又被人拽住,氣急地使勁兒了幾次,也於事無補。
“不是叫你別攔著我,你怎麼......”水芙蓉回頭,不料,那落進眸子裏的,卻是一分英挺的身影,黑色,幽深如斯。她陡然一驚,鞭子,倏的滑落。
“芙蓉,十一年了,你還是不如蒼玄。”毓縭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那盯著她的眼神看似隨意,但隱隱卻含了幾分怒氣,甩開手,看著眼前楞住的女子,冷冷地開口,“現在,你可清醒了?”
“城主。”見到來人,蒼玄恭聲喚道,而水芙蓉則心慌地低了低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毓縭沒有說什麼,也不再看她,隻徑自衝那牆邊的人走去。這時候的她,褪下了剛才那一身驕傲,靜靜地抱膝坐在牆角,她有些狼狽,手臂上那綁紮的布條已經被血滲透。長發,鋪滿了她的背,然後垂到地上的草堆,黯淡地毫無生氣。他記起來,那****站在高高的城樓上,青絲如瀑,曼妙飛揚,傲然自信。
蹲下身,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撫過一綹把玩起來。他以為,她該會嫌惡地揮開他的手,亦或是憤憤地罵他一頓,可是都沒有,她依舊是那樣的姿勢,靜靜地坐著,不理他,也不說話。
對這個女子,毓縭突然有了好奇,不知有著這樣性格的她,究竟生的何種模樣。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鄂,然後整個人,就這樣怔住。
夢裏繁花,佳人笑影,就這樣突然和麵前的女子重合。
桃夭......
她可是桃夭......
失神地撫著她臉頰上那一抹豔麗,毓縭的手禁不住輕顫起來,眼睛裏閃過一絲迷惘。這時候,他看到她揚起了唇,頓時,那張蒼白消瘦的臉,仿佛繁花盛開。
“你是誰......”他喃喃著,歎息一般,眼神裏,竟掠過一抹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柔和,隻片刻,又馬上不見了。
“我是誰?”初染又是一聲輕笑,她抬頭看他,故意一字一字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你說,我是誰?”
毓縭聞言,看著她的目光更為深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那個夢裏的女子也是這般微笑著和他說話。
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初染眸中有著算計的光芒,趁他不備,那握著發簪的手猛地從袖中揮出,向他的手紮去,冰藍色的鳳凰在空中劃過一道微弱的弧光,短而利的簪尖,早被淬了曼佗羅的毒汁,隻消稍稍沾到一些,他便會像了朱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