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是曦凰的大姓。
而今天下三分已久,然,柒瀾之內亂,棲梧之據守,早讓曦凰占了優勢,國之泱泱,繁華盡顯。
凰,鳳凰之凰。雖說君主是南宮淩越,但是當朝的權勢,卻是牢牢握在攝政王手中,而他,正是姓慕容,封號靖寧。
市井有言:金鑾殿上坐了一個皇帝,金鑾殿下又站了一個皇帝。
初染雖不知慕容流風是何許人,可看他的雍容和心計,再看秋慕雲的態度,想必也是貴不可言之人。坐在溪邊,看著倒影裏如昔的容顏,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清水,心中卻滿是疑惑,轉頭看向一邊樹陰下假寐的男人,她開口道:“你為什麼救我?”
“因為我討厭那個男人。”秋慕雲睜眼淡笑,有些慵懶地伸了伸胳膊,站起來,他走到初染身邊,向水中丟下一粒石子,唇邊難得露出一分狡黠的影子。
“討厭?!”咀嚼著這句話,初染不禁笑出聲來,“右相做事不應該感情用事吧?”
“我不是神,更不是木頭。”秋慕雲眯了眯眼,“難道你喜歡一個成天在脂粉堆裏打滾的男人麼?”
“那右相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初染不答反問。
“你說呢?”
“你的骨子裏應該與他是同類人吧?”初染笑了,“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那又如何。”秋慕雲滿不在乎地勾了勾嘴角,“成王敗寇,這個道理你也該懂才是。至於女人......”
“如何?”
一時間,他沒有回答,隻是一步步走近,高高地俯視著那張出塵的臉,手落在麵頰上那一朵桃花:“知道嗎,女人,尤其是像你一樣的女人,隻該是——禍水!”
這句話他說時是如此淡然,可她卻覺得一陣刺痛,皺了皺眉,初染嗤道:“既然是禍水,試問堂堂右相又何必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來管這閑事。再說,我不認為你僅僅因為討厭他才救的我,跑這麼老遠做賠本的買賣,可能嗎?!”
“所以說你聰明麼。”秋慕雲鬆開手,目光悠遠,隔了許久,他才恢複了那一副淡然,語氣裏隱約有著笑意,“幸虧你不是男人,否則......我可又少了一個可以這樣說話的人了......”
那一刻,他在春風裏的容顏溫煦柔和,讓她不禁有了一種錯覺。秋慕雲,他不該是這副模樣的,身在廟堂,就會有不由己的無奈,他那手,也像了她,早就血跡斑斑了。
頓了一頓,秋慕雲像是想到什麼,忽然自言自語起來:“聽過‘桃夭’嗎?——嗬,‘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二十一年前,在棲梧國,下過一場桃花雨,而就在那夜,降生了一個嬰孩。她美得不可思議,夢師也說:此姝之貴,當貴不可言;此女之顏,當傾天下。但是,那個夢師第二天卻死了,死在了桃花叢裏,所以有人說,這個臉上帶了桃花印記的女人定當亂世。”
“可笑!”初染冷冷地嘲諷,“秋相是哪裏聽來的無稽之談?!”
“你不信?——你可知道,你這張臉是像極了她......”秋慕雲喃喃自語。
“難道你以為,我是她麼?”對上他深思的眸子,初染綻開一抹笑靨。
“她三歲就死了......”
是他親眼看著她上了祭台,不過瞬間,紅顏魂斷。那時,他也不過七八年華,而她,美麗無雙。隻可惜,生不逢時,鳳不棲梧。曾經,他是有過些許的憐惜,但後來想一想,更多的卻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