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撒旦的女兒(2 / 3)

果然是安曉曉的詭計,無可置疑了。

我笑裏藏刀地看著她。

又是轉移視線,又是裝肚子疼,又是裝累的,她怎麼就那麼多事。她躺床上發信息跟我說,李義中在客廳說的話,她都錄下來了,都是證據,看他怎麼解決。

我打算扶著她徑直離開醫院,可惜計劃破滅。

李義中攔住我說,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不願看他,側著臉看窗外語氣輕淡,曉曉應該也沒什麼大礙,我明晚就走。

他如獲至寶,激動地笑著,像我第一天見他時那樣笑著。

我懶得再跟安曉曉理論,想要清理一下自己,然後明天便能亂緒盡釋地離開。

可是,我在她家的衛生間門口站了足足半小時都沒敢進去。曉啊,曉,曉啊,曉……

她一手啃著烤紅薯,一手喝著鯽魚湯,像隻電影版龍貓似的就把自己挪了過來。

怎樣,邀我共浴的意思麼,外邊那幾個,除了我老公張浩,剩下的你隨便挑隨便選。

看她那一臉邪惡的表情,我寧願自己進去被那暖燈給凍死。

我,可以,幫你洗,呀。

話音剛落,房間頓時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下流啊,誰要你幫我洗,我罵道。

安曉曉噗嗤一聲,嘴裏的紅薯噴了一地,黃黃的看上去十分非常特別的惡心。

韋禾憋了半響,終於忍不住,拍著大腿仰天長笑。

總算是看清張浩那寬闊的門牙縫了,樂得都忘了遮臉。

方致來那個罪魁禍首,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都不知道解釋一句,還笑,我罵道,默默地在心裏揍了他好幾個來回。

被噎得半死才剛緩過勁兒來的安曉曉跑到客廳張牙舞爪地說,我來替小來來解釋,他的意思是說,裏麵冷,讓他先進去洗過之後,阿冬再進去洗,你說,是不是這意思。

方致來傻坐在電腦旁,頭也不敢抬,喉嚨裏陰沉沉地嗯了一聲。

他會有那麼好麼,那天晚上,樓下那麼黑,我那麼難得溫柔地求他,他那欠揍的樣兒,想想就來氣。

你小子,沒看出來啊,這麼壞。張浩笑著說。

你們都善良點兒不行嗎,人家那叫憐香惜玉,憐香惜玉懂不懂,看看人家,長得又帥,脾氣又好,又勤快,你倆破落戶不跟人學著點兒,還好意思笑人家。

還以為安曉曉果真那麼善良替他說好話圓場,接下來的那一句,幾乎要讓我噴出一大口老血。

不過,你是怎麼說出這的呢,莫非,這是你潛意識裏的真實的謊言。

此語一出,引發了再一波的爆笑狂潮。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的笑。

我決定把自己扔進衛生間讓暖燈凍死,使了好大勁兒把鎖上門後,外麵出現了片刻極其和諧的安靜,僅僅一秒的時間,又立馬回歸了無休止的調侃和狂笑。

終於,他們那陰魂不散的笑聲在李義中曖昧的來電中煙消雲散。

房間裏,我靠著窗,窗的上角掛一盞半月,深深的白色。你想要說什麼,我問他。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喪失了初次見麵時的自信。也許我什麼也不用說,因為你不會想聽什麼。男人的,天生的,自以為是。

明天,我想帶你出去走走。

走去哪。我簡單地問。

不管去哪。他簡單地答。

這一夜,我在滿是斑點狗的那軟軟的窩裏睡得好香甜,也許是因為知道不會再對某些東西寄予願望。知道不屬於,便不會再惦念。睡夢中,我嗅到了那股像暖陽般軟軟的味道,分明是源於這被褥的主人。

被這所房子裏的安靜嚇醒,就像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某些未完成的事。我爬起來滿屋子找,直到在安曉曉的房間裏發現了仍睡得乾坤顛倒的她,我才鬆了口氣。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突然被自己嚇醒,空無所依的恐懼和慌張從未離開過,就像是影子朋友。

一路上,他隻是買好吃的好看的東西給我,一句話也不說。

路上反倒比淒涼的清明節還要人煙稀薄,也難怪,差點忘記今天是收假開始上班的日子。

他還是一聲不吭,就那麼走著,忘乎所以地走著。

從午飯後到現在,一直就這麼走,我的腿腳早已不聽使喚。你打算一直這樣不說話,一直這樣走下去麼,我問。

他突然停住腳說,我很想跟你說很多話,可悲我不知從何說起。

這個偉岸強大的男人此刻看起來像個小男孩,如果不是眾目睽睽,我相信他一定會當街大哭起來。

我好想去抱住他,把他脆弱的淚眼埋進我的肩膀。可我固執得近乎無情,那就不要說,我冷冷地扔下一句。

他說想送我到樓下,卻沒有如他預期所說的那樣給我答案,雖然我也並未等待。

穿過安曉曉家樓下的輪回路,就快要上樓梯,我以為這是我們的訣別。畢竟這是一個讓人想依靠的男人,畢竟我曾如願以償。

上台階之前,第七感令我心慌氣短。猛的轉身,不知是誰向我潑灑了什麼液體。

李義中揮手一擋,那些液體全落到了他的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