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剛才建成提到二公主,我倒是覺得此女要好好處置才行……”
我心中“砰”的一跳,望向二弟,果見他臉上神色也是猛的一緊。
隻聽父王續道:“……以往我也多聽說她雖是女流之輩,但仗著太上皇的寵愛,插手政事,為人剛強幹練,猶勝須眉。當日大興殿上一見,果然是個遇變不驚、從容堅定之人。皇室之內有這麼一個厲害人物,對我們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哥道:“不過看她那天的言行,顯見她倒是十分的深明大義,深知隋室氣數已盡,不可逆天行事。有她這麼個頭腦清醒的人守在年幼的皇上身邊,倒是可以防備陰險小人利用幼主,以他的名義做出於我們不利之事。”
“話雖如此,但如今皇上全無實權,我們把他藏在深宮之中,不讓他見到任何外人,陰險小人想利用他,那是談何容易?反而是這個二公主,雖然她是個明白人,已經明確地向我們表示了皇室不欲與我們對抗之意,但她以前長期統率一支衛隊,並不是那種養在深閨無人識的小女人,而是聲名在外,甚至可以說是名重望高、深受崇敬。如果有心懷不軌之輩要跟我們搗鬼,隻怕利用的不會是皇上這小孩子的名義,反而更可能是利用二公主的名義呢。”
父王這一番話聽得我暗暗佩服。果然薑是老的辣,二公主在大興殿上的一番說辭雖然誠懇真摯,但以她的地位與聲望,就算她真的願意代表隋室放棄天下,可樹欲靜而風不止,一旦其名義被人利用,還是會讓我們很頭痛的。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又望了二弟一眼,隻見他麵色已由緊張轉作鐵青,顯然他也明白父王說得在理,可是以他對她懷有的心情,他能在此關頭對她見死不救麼?
那邊大哥沉吟道:“隻是剛才父王說過,這個時候我們根基未穩,需要向世人彰示我們尊崇皇室之心,若此時做出什麼不利於二公主的事,隻怕反而更加使那些想利用她的名義對抗我們的陰險之輩拿得了把柄。”
父王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剛才就說,這二公主要好好地處置,不能公然傷了她,但又要切實地削弱她的威望與聲名,讓那些想利用她名義的家夥既拿不著把柄,又失了她這個名號。這兩全其美之法,還真是煞費思量……”
父王停下來,殿中一時一片寂靜。我又看了看近在身邊的二弟,隻見案麵之下,他那放在腿上的雙手,十指微微屈起,顯然是在用力地抓著大腿。我心中為難,知道雁門之事,二弟雖已向父王和大哥稟報過,以解釋耽誤婚期的原因,但在此事之中他與二公主關係之深,這些背後的細節隻有跟我說起過,也就隻有我明白他現在內心所受之煎熬。
忽然,大哥一拍大腿,叫道:“有了!”
他這一聲大叫,打破了殿中的靜默,也震得眾人都一齊望向了他。隻見他滿臉喜色,道:“孩兒有一條妙計,可以好好地處置了二公主……”
“什麼妙計?”父王和二弟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
“讓她嫁入我們李家!”
我一聽此言,馬上又是看向二弟,隻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神色,嘴巴張了一張,卻終於沒有說出什麼來。
父王則是一怔,然後大聲叫好:“果然是妙計!建成這個主意好。我們李家兒郎尚公主,外人隻能說我們是尊崇皇室,半點刺也挑不出來。而公主一旦下嫁,那就是我們李家的人了。就算是她私心裏再怎麼死心不息,以後她生的孩子,全是姓李的。所謂‘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從此以後她就與楊家再無瓜葛,陰險小人想借她的名號作亂,也就無從入手了。”
大哥微笑道:“這正是父王所想要的兩全其美之法啊。隻是……由誰來尚公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