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內空蕩蕩的,一道鐵柵欄隔開了監獄與外麵的世界,一個人正坐在鐵柵欄外麵看著他,果然是賀薇兒。
邵亦寒在獄警的示意下坐下後,看到賀薇兒想起了那天她追在警車後麵說的話,嘴唇略微動了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你,你在裏麵還好麼?”賀薇兒猶豫了半響,才開口道。
“也就那樣。”邵亦寒滿臉不在乎的道,“李娜沒再找你麻煩吧?”
“沒有,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的事,那天你怎麼那麼衝動啊,他出言不遜,你教訓他一頓就可以了,怎麼能——”
未等賀薇兒說完,邵亦寒就打斷了她:“對於他那種人,就算讓我再選擇第二次、第三次,我的做法也是一樣的。”
“你真是——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也不可能再改變什麼了。那天你上車以後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賀薇兒說到後麵心裏很是忐忑不安。
“聽到了,”邵亦寒看著她淡淡的道,“薇兒,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賀薇兒期待的語氣中隱隱帶著些許不安。
“薇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隻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現在是個殺人犯,不可能向你許諾些什麼,更何況我對你本就沒有那種感情,你是個好女孩兒,會有比我更好的男孩兒喜歡你的。”
他對我那麼好,他不可能不喜歡我,他隻是不想耽誤我。賀薇兒在心裏反複安慰自己,她並沒有像尋常女孩被拒絕以後那樣失聲痛哭,甚至沒有絲毫傷心的表現,而是看著邵亦寒道:“無論怎樣,我會等你的,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可以叫你哥哥嗎?我一直想有個哥哥。”
生怕邵亦寒再說出什麼話會將她的偽裝瞬間摧毀,不等他開口賀薇兒又繼續說道:“哥哥,你可以給我唱首歌嗎?那首我們最喜歡的《鳳凰劫》。”她想,也許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自己都聽不到了。
賀薇兒的堅強著實超出了邵亦寒的想象,她的兩個請求都很合理,邵亦寒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他避開賀薇兒的目光看著遠處的窗戶低聲唱道:“有沒有剩下回望的時間/再看我一眼/我分不清天邊是紅雲/還是你燃起的火焰/哪一世才是終點/徹悟卻說不出再見/有沒有剩下燃盡的流年/羽化成思念/是塵緣是夢魘是劫灰/還是你升起的炊煙/哪一念才能不滅/是涅槃還是永生眷念……”他的聲音很是清澈,還帶著些許溫柔,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直到獄警過來示意時間到了,賀薇兒才戀戀不舍的站起身,轉身時她看了邵亦寒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直到轉過身去她強忍了很久的淚水才奪眶而出,但她倔強地抬起頭努力不讓淚水掉落下來,邵亦寒知道她是在哭,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後來事情的發展著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邵亦寒的養父孫誌海硬是以晉安市公安局緝毒科科長的身份將本已人證物證俱全的殺人案生生扭轉了局勢,法院判決時殺人犯不再是邵亦寒,而是另一名說風涼話的男生,那兩個男生本就不是什麼好學生,整日和一幫社會青年混在一起,明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班裏也沒有人幫他說話。
出獄後邵亦寒的性格更加陰鬱了,他沒有再回學校,高考時也沒有報考向往已久的警校,在孫誌海的安排下他參加了高考,以不錯的成績考取了某大學的金融係本科,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一向公正廉潔的孫誌海在同事麵前抬不起頭來,三年後他本著贖罪的心理自願假扮毒販去與某公司做交易,直到因同事的出賣犧牲在了公安崗位上。
而賀薇兒在邵亦寒出獄之前就隨家裏搬去了加拿大,她甚至沒來得及去和邵亦寒道別,其後的三年間她都用EMAIL和邵亦寒保持著聯係,但內容也僅限於互相問候以及談論近況之類的,再到去年邵亦寒的養父因公犧牲,養母受不了打擊相繼病逝,邵亦寒退出歌壇和她斷了聯係來到Y-K-REAN公司,直到現在,賀薇兒大學畢業後孤身回國,在一個月後的現在遇到了邵亦寒。當時的一切,現在已經完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