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大晴天,學校的三輛大巴車將孩子們和家長拉到泗水河堤邊,從這兒開始他們就要進行漫長的遠足。
預定的路程為泗水河堤到青山郊區的草原,而後在草原上夜宿,再返回泗水河堤集合。
然後由校車分別送往各個家庭的住所。
沿途中,這三輛大巴車都是一路緊隨的,當然有些體質不好,堅持不下去的人可以選擇上去休息,也有些純粹是毅力不夠想蹭個座位,就那樣坐到終點罷了。
淹離想起大學的時候,實習單位組織大家一起去爬山。
她背著個機子邊走邊攝,拍下很多美好的瞬間,也驚異於人世間那些叫人流連忘返的風景。
或許隻是出於職責的拍攝,或許是那些美景讓她為生命感動,爬山真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
仿佛她用腳步丈量了生命的長度,用自己的身高在一點點探測人生的高度。
可是偏偏有些人,是一點也不願吃苦的,他們仿佛生來就不知苦難與堅持為何物。
在他們的臉上,你也看不到任何生活的滄桑與歲月的痕跡,他們不僅自己不願意吃苦,甚至將他人的堅持貶低得一文不值。
他們看你為一件事情掙紮堅持時,那眼神就像看傻子一般,頗有無粥,何不食肉糜的態度。
覺得為了一點風景何必一點點攀爬,想要山頂的無限風光,那就坐個纜車啊,想要任何東西,總有與之等價的物品。
但淹離心裏知道,他們與那些甘願受苦堅持的人,實際上差別並不大,隻是一場災難,一筆運氣的差距。
那些往臉上抹著貴重化妝品的女孩,嘲笑那個素麵朝天的女孩子不懂得打扮自己,可能她們差得隻是一個選擇,有人選擇光鮮亮麗的生活方式,有人將自己隱身於幕後。
那些大快朵頤吃著饕餮大餐的人,嘲笑小心翼翼百般克製飲食的人杞人憂天,可能他們差的隻是一場體檢與疾病因子。
那些口口聲聲嚷著“我可不會委屈自己”的人,嘲笑那些自我磨練在苦難中成長的人腦子擰不清,可能他們差的隻是一個出生的運氣。
但,這些也都不重要。
在亙古的天地麵前,人生那樣渺小。與山河風貌無限的歲月相比,人的光陰數十年而已。
怎樣都是到達終點,但誰真正收獲了沿途的一切,問心無愧最重要。
每個人都不能決定,也無法評價他人的生活方式,我們不能以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別人。
所以,淹離拉著小櫻桃的手,遙遙看著前方的大巴車不斷有人上去又有人下來時,就想到那次爬山的經曆,想到生命裏的過往。
鄧彥回過頭,看見她停在原地,也停下步子。
“怎麼,走這麼點就不行了?”他調侃。
小櫻桃晃晃她的手,似乎也有點擔心:“我們是不是要被落下了。”
淹離有點沒麵子,隻覺得頭上閃過幾道黑線,整了整衣領,重新抓住櫻桃的小手,正色道:“怎麼會!我們能最先到達!”
說完,拉著櫻桃向前,與鄧彥擦身而過。
見到前方突然打了雞血似的一人一小孩,鄧彥無奈地搖搖頭,緊追其後,就差喊一句:“好歹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