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太子崇徹一如既往長成,雖他最終成了吳國的帝王,卻絲毫沒有善待自己的生母——慕容嫻雅之意。從這裏,莫長安不難看出,慕容嫻雅的死,最終還是因著崇徹羽翼豐滿,為斬除異己,將慕容嫻雅與慕容家一並……斬殺。

不得不,虞笑的手段,的確陰冷而又入骨,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做,便最終可以讓這些欠了她命債的人,生不如死,尤其……慕容嫻雅!

夜白聞言,隻沉聲道:“嗯,她素來不是好相與的,所以這幾日……你少些與她在一處,多些來找我。”

這話一出,莫長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近來夜白對於虞笑,頗有些意見。而這意見,大多數是歸咎於,莫長安整日裏最多的時候,都是與虞笑在一處,反而對他忽視許多。

對此,莫長安實在不知該如何去回答,虞笑那頭大抵也是歡喜她這般性子,且這些年來,她一直獨自一人麵對所有,難得對莫長安有了幾分相惜的感覺,自是希望她能陪在她的身邊。

這些情緒,莫長安懂得,也希望能夠給予虞笑一絲溫暖,哪怕時日不長……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道:“師叔,虞笑她時日不長了,我隻是非常偶爾的陪陪她罷了,你看夜裏頭不是還是咱們獨處的時候多嗎?”

“夜裏頭的時間不夠。”夜白蹙眉,道:“再者,你陪著她時日太長,連帶著今日也不讓我牽你的手,親你的……”

“打住!”莫長安趕緊兒叫停,生怕夜白這沒羞沒臊的狗東西再出什麼讓人羞恥的話來:“我不給你拉手和虞笑沒有關係,你可別什麼都扯到她的身上。”

夜白眉眼舒展,道:“與她無關,那難道是我的不是嗎?”

這話的時候,他有些認真的去思索,究竟哪裏做錯了,亦或者哪個瞬間讓莫長安不悅了。

可思來想去,他的的確確,不知道哪裏不對。

“不是你的不是,難道是我的不是?”莫長安也不覺拗口,就這麼朝著夜白一股腦了出來。

“那到底……還是我的不是了。”夜白沉吟:“隻是長安,我哪裏不是,你與我,我下次不犯了,可好?”

對莫長安,夜白也算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大抵對於男子來,真心歡喜一個姑娘,哪怕他從前再怎麼桀驁不馴,也終歸會被治的服服帖帖。

見夜白服軟,莫長安倒也是見好就收,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仰頭看著夜白的脖頸,低聲道:“哪有人要親別人,還嘰嘰歪歪的?”

話雖不雅,但這好歹是讓夜白聽明白了莫長安的意思。

隻是,他好半晌沒有反應,看的莫長安眉頭一蹙,誤以為夜白這廝是沒聽見或是不以為然。

“我師叔,你……”

她話音還未落下,下一刻便覺唇上一涼,有軟軟的觸覺令她腦袋一片空白,連帶著將要出口的話,也不知何時憋在心口,漸漸模糊了去。

“是你的,”夜白低低的笑聲,暗啞而溫柔:“下次我便不再問你了。”

……

……

二月十五,月圓之日。

春意暖暖,已然遍及整個吳國,可即便回春,吳國還是陷入濃鬱的黑霧之中,唉聲一片。

這日一早,夜白便領著一眾侍衛,抵達靈山。

靈山地處建康的城郊,算是王室祭祀地的一大主要場所,素來王室皆是在靈山之頂祭祀先祖與地,而如今活人祭祀,也一樣是在靈山,倒是讓後世人唏噓不已。

夜白一早登及穹頂,他似模似樣的如道士一樣,一躍而上,站在祭台之上,手捏拂塵。

在外人眼中,夜白的容貌自然不似原本模樣,故而這才有了史冊上所的,容貌清秀,卻懷揣一顆陰暗之心。

整個祭祀不過持續半日,誰也不知道,在這場祭祀之後,一切災難是否會結束,但就建康城的百姓來,他們自是祈盼,厄運消退,終止於此。

如此下來,一日過去,夜幕降臨的極快,本以為山中將會寂靜無聲,但誰也沒有料到,一場瓢潑大雨來的突然,讓守靈地的侍衛,都避而不及。

於是,陸陸續續有侍衛離去,打算等雨停了再回到靈地的位置守著。

這處靈地,著倒是好聽,但實際上就是虞笑讓人挖的洞穴罷了,這個洞穴四周密閉,唯獨的出口在生人入內之後,便被徹底封死,且這封死的場麵,還是當真無數圍觀的百姓,以鑒證此次祭祀無誤。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侍衛離去的一瞬間,靈地上空的雨忽然消失,唯獨此外的上空,瓢潑大雨依舊。

這詭異的一幕,若是讓人見著,恐怕要深覺可怖。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恍然,在黑夜之中出現,一步步似乎就要靠近靈地。

“真是助我也啊!”男子沉而渾厚的嗓音,在黑夜中緩緩響起:“既然當不得神,那麼隻能墮入魔道了!”

雨水折射的光芒下,依稀可見那男子一襲華服,他腰間佩著長劍,一張四五十歲的臉容,一如多年前那般,並沒有被歲月所抹去多少。

自然,作為一隻妖物,他顯然是不會老去,更不會有絲毫變化。

“本宮還以為百裏將軍多麼高風亮節呢,沒想到竟是在這深夜之中,忍不住聞著人血的香甜,前來偷食啊!”虞笑微微揚唇,嘲弄的笑意劃過她的眸底。

那微微冷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落在眼前的百裏徒身上,宛若黑夜的精怪,明亮的讓人為之一驚。

百裏徒盯著虞笑,借著微微光亮,清晰的見著虞笑的輪廓,冷笑一聲:“原來如此……”

自從他知道自己在虞笑的設計下,吸食了戚貴妃的精氣之後,百裏徒便已然存了一絲計較。縱然懊惱,縱然憤恨,他還是不得不在第一時間,作出抉擇。

要麼做一個沒有用的妖,要麼便是墮入魔道,真正令自己強大起來。當然,在強大之後,他率先要做的事情,不是稱王稱霸,而是……殺了虞笑!

這賤女人害的他數十年的隱忍功虧一簣,顯然百裏徒是不會再容忍虞笑活下去的。

隻是如今,他和虞笑實力相當,且這幾年中,虞笑殺人無數,在一定程度上,百裏徒根本沒有把握自己能夠一舉殺了虞笑,更何況如今虞笑身邊多了兩個修仙人!

正是因為如此,百裏徒急於報仇,尋思著如何能提升自己的修為之際,便聽見有妖物精怪間的風言風語傳來,是可以借著此次的祭奠活人儀式,鑽個孔子,吸食幾口凡人的精氣血。

要知道,這些精氣血中,大多是年輕男女,還有更為罕見的便是幼齡孩童……九百九十個孩子、九百九十個年輕男人,百裏徒再怎麼謹慎,也忍不住被此誘惑。畢竟下一個九百九十個,恐怕是他有生之年很難再遇到了!

想到這裏,百裏徒繼續道:“虞笑,你在這裏守著我,別告訴我,是想要鏟除我?”

如今,他用膝蓋去想,也知道他所聽聞的‘風言風語’,皆是虞笑刻意讓人散步,為了就是引誘他前來,自投羅網。

這幾月下來,百裏徒其實已然順勢將自己將軍的身份辭去,他知道虞笑恨他,也知道虞笑容不得他,既然現在他再留在朝堂也沒有用處,何必要處處讓自己受限於虞笑?

故而,朝堂之上,百裏徒此人已然是一個被‘虞笑逼得走投無路的老將軍’,這一方麵坐實了虞笑的妖後的名聲,另一方麵卻是虞笑再找不到百裏徒尋仇。

因此,虞笑才刻意設了那麼大的一個局,她知道百裏徒忍不住,畢竟先前建康中出現的百姓暴斃而亡的事情中,有一半的百姓,其實是被百裏徒所殺。

無論是凡人還是妖物,一旦開了殺戒,便極容易一步步淪陷,放縱自己內心的欲望,直到欲望將他們吞噬,他們才會突然領悟。

“怎麼,你以為我無法鏟除你?”虞笑看向他,冷冷勾唇:“百裏將軍以為,自己不過是吸食了幾個凡人的氣血罷了,就能夠與我相抗衡嗎?”

她可是整整出賣了五年的身為凡人的靈魂,吸食無數精血,殺了無數的同類,才能夠走到今。

而百裏徒呢?他幾十年間,單純修煉,就這樣自信的以為,能夠與她抗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