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默默前行，那白衣女子仍然默默麵向遠方。
半晌，白衣女子的聲音才清幽響起，“你說的不錯，魔族是強霸殘暴的生物，人類何嚐不是一個邪惡的物種？魔族的先民把骨血留在了這片大陸上，是借著人類的罪惡和貪念複活的。難道神棍們讓魔族死讓人族生就合理嗎？你用火腿腸喂狗以顯示仁慈，可你想過豬的感受沒有？”
這女子的話太逆天了，她竟然對神的安排提出了質疑！
朔陽語塞。
須臾，這女子的話再次響起，“而今東方世界陷入劫難，各種教派和勢力甚囂塵上。魔族‘日月玄天教’的理論荒唐，可你們釋厄宮‘滅絕東方劣等人種’理論更是逆天。釋厄宮是西方列強征服東方世界的馬前卒，是屠殺東方人的排頭兵，所以，你們釋厄宮要比魔族對東方世界危害更大。”
朔陽對這女子提到的“日月玄天教”理論略知一二。
天下大亂以來，重返地球的魔族為了重新獲得統治地位，打起了“日月玄天教”的大旗，借以召喚妖魔精怪嘯聚山林，與人族開戰。“日月玄天教”的基本教義是：人類已經不可能靠自身的力量解決自己的問題，也不可能憑借自身的力量抑製自己的瘋狂，他們隻能對地球乃至整個宇宙造成越來越嚴重的破壞。一句話，人類已經沒救了，所以，應該由魔族接管這個星球，開辟新的紀元。
但是，朔陽對這女孩提到的所謂西方列強“滅絕東方劣等人種”理論不甚了了，對釋厄宮是什麼馬前卒、排頭兵等話更是難以理解。他感覺一頭霧水，很想弄個明白，於是他幾近溫和地說，“你說的這些我雖然不太懂，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你感覺很莫名其妙嗎？”女子打斷了朔陽，聲音猶如千年寒冰，讓人不寒而栗，“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原因是我喜歡跟一個臨死的人聊兩句，告訴他們，人間並不是天堂，而且人間並不比地獄離天堂更近，沒有必要帶著遺憾走，下次也未必非得輪回，可繞行人間直接進入天堂。”
廢話，誰都知道人間不是天堂！朔陽心想，我們從地獄奔向天堂時路過人間，隻是在人間落落腳而已。繞行人間？難道從地獄到天堂還有另外的捷徑之路？那得積累多大的功德呀！
就在朔陽活絡著心思時，那女子令人膽顫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做鬼轉為做人沒有多大差異，何必非要走做人這一步呢？做鬼和做人的唯一區別就是，鬼永遠是鬼，而人有時卻不是人，更像鬼……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的路也走完了，現在，就請你改弦易轍吧。”
這女子的話說完了，朔陽的陽關大道也差點就走完了，因為這女子差點把朔陽給說死。諸葛亮在兩軍陣前說死了王朗，而這女子比諸葛亮的三寸不爛舌兩排伶俐齒還有過而無不及，就連朔陽這樣皮糙肉厚之人都感覺了無生趣了。
這不，白衣女子向朔陽亮劍奪命、劍鋒淩厲刺向他的胸口時，他都不知道躲閃和防禦，隻是像隻呆雁似的戳在那裏。
文化大革命時期人們排斥美學，尤其是對人體美學噤若寒蟬，視若劇毒。作家錢鍾書見到美女時，不敢直言其美，卻用“太有毒”三個字代之。
朔陽眼前這個女子的輪廓和姿態太炫酷了，太美了，太有毒了，簡直令朔陽美毒攻心，一時間失去了反應力。
抑或是白衣女子說的那番有關釋厄宮的話，把朔陽徹底弄蒙圈了。
白衣女子出劍淩厲刺來，直抵朔陽胸口，突見朔陽不出手防禦，甚至都不躲不閃，於是她便猝然收勢，止住殺招，發出的聲音像霧像雨又像風，“我不殺不抵抗之人，看來，你還是自行了斷的好。”
朔陽仍然茫然地看著她，不僅失去了行動能力，也失去了語言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