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放開了她的手,獨自一人離開了。

表弟,這次不知這樣做好不好?以初再也不會靜下心來聽他說一說話了,他們的對話裏永遠都是針鋒相對,他們之間因著郝伊人有了一條跨不過的鴻溝。表弟,以初看不到我的真心了,其實我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疼的。但是犯了錯的人,就永遠打上了標簽,不可能翻身了,這樣對嗎?他不知道讓全世界原諒他,他隻想讓她懂他,可他知道,那隻是個奢望。

歐明留下一席令人聽了跳腳的話,甯以初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得不說,他最後的話說得不無道理,她聽出了他在勸她,這倒讓她略感驚訝。

但腦中過濾後,剩下的便是靳銘柏與歐明做了交易,他們以郝伊人為籌碼!不行,她要找靳銘柏去!腳跟一轉,氣呼呼地往山下走。

陽陽的腿好了,也上學了,郝伊人很高興,於是趁天氣好,帶著女兒來到巴黎逛一逛。正在露天喝著咖啡,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喝咖啡的動作一停,尋著聲音望過去……喝!佟麗茜!

下一秒,抓起包包就跑向在廣場裏喂白鴿的陽陽,拉起女兒就跑,完全像是見了鬼了一樣。

“伊人……”佟麗茜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裏透著失落。女兒還是不原諒她……坐下來,握著女兒未喝完的咖啡,眼睛模糊了。

時光機又在眼前運轉起來,佟麗茜的思緒回到了五年前,她為了女兒返回T市的時候。

她走出郝家,回頭凝望那扇亮著燈光的窗子,那裏住著她的親人以及她大半輩子一直埋在心裏的那個人。他們生活得很好,他也很愛她的女兒,這是不是就應該足夠了呢?二十幾年前他無法愛她,卻可以這麼地疼愛她的女兒,也許她該滿足的。

她的女兒出落得像一株暗夜裏的荷,靜靜的卻又不容人忽視她的存在她的美,她柔弱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剛毅的心。她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女兒不喜歡她,可以說是恨不得她從來沒有出現過,她恨她破壞了這一切的寧靜這一切的美好。想到這,她無奈地輕笑了下,來都來了,鬧都鬧了,破壞也破壞了,於事無補,躲不過的,這就是事實——她是她親媽。

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有七情六欲,所以她渴望親情是人之常情。她在海外也漂泊了二十幾年,她也累了,所有的人都給不了她所要的,都填補不了她內心的孤獨。是的,她孤獨,這已經不僅僅是寂寞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害怕從此長眠卻連一個替她收屍的人都沒有。於是,她迫不及待地包袱款款從大洋彼岸趕回來,本想從老郝這裏得到點消息,沒有想到女兒就在他家。那一刻,她心喜若狂,她真恨不得緊緊地抱住她的女兒,感受懷中的溫暖。但是他的厲喝,製止了她。沒錯,老郝做得對,她太冒失了,她太欣喜了,她忘了她的出現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的孫悟空讓人措手不及。後來,她也明白了,這事急不得,隻有等。是得,她之所幸?還是失,她之所命?她心裏清楚,全憑她女兒的一句話。

結果……夾著黑色的小羊皮包,她婀娜地走向路口,招手攔了一部計程車。

這就是結果,失——她之所命。

前半生,她佟麗茜到底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多少?她數不清,真的數不清了,隻是這一次的失,她有點悔恨,恨自己……

T市的夜晚很美麗,這些年真的變化很大,眼前飛掠而過的霓紅讓她有點倦意,回酒店吧,回去失意,回去悔恨,也許還是應該回美國去繼續孤獨。突然,灰暗的眼中映入了一個光點!她瞪大了眼眸去看,那個人……車在行駛,她還是在看,視線隨著那個人移動,很快地人被甩在車後,“停!停車!”她急切地喊出口,然後就定睛瞧著那個人又出現在視野裏。

“怎麼了?還沒到酒店呢!”司機停得突兀,差點撞上擋風玻璃,口氣不怎麼好。

她胡亂翻出包裏的錢,也顧不上司機找零,推開車門就去追她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