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卿帶著李柷,將普寧服了軟筯散,換回男裝,直奔鎮州。一路上翻山越嶺,無片刻停留。他們行得頗快,將到鎮州地界時,突然一場大雨,將他們三人阻住,三人趕到最近的小鎮,眼見天色已晚,索性停留一宿明日再行。
容少卿要了一間上房,普寧的年紀二十多歲,因為軟筯散使他渾身發軟,由呆兒一路扶了進房,他特意要了一個大間,就是為了方便看住普寧。
夥計拿古怪的眼神看他,給他瞪了回去。他與呆兒兩人戴的人皮麵具都是極無表情的,夥計不敢再看,心裏覺得三人十分古怪,回到帳房向客棧老板彙報。
客棧老板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長著一張走進人群就消失不見的臉,眉目混雜不清,看過之後絕不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親自提了壺水上了二樓,敲門進來,將銅壺擱在桌上,對老頭兒一笑:“客官,小店雖然沒有上好的龍井,但也有今年的新茶,要不要給老爺子來一壺嚐嚐?”
容少卿坐在坑邊上,嘴裏叨著個汗煙袋,打扮得象個趕腳的老漢,“有新茶你隻管拿來就是,囉嗦什麼?”
老板嘻笑著稱是,“老爺子,你們這是一家子呀?是打哪來?”他還不肯走,瞅著床上半臥半蓋的普寧,年青人臉色發灰,他最怕店裏住病癆鬼,萬一死在店裏,豈不是晦氣?
容少卿拿煙袋杆敲敲千層布鞋的鞋幫,狠狠瞪他一下,“我們交了宿錢,你就得管住,問那麼多幹嘛!”
“是是,我這不是關心你們嗎,我看這位年青客官象是生病的樣子,要不要本店幫你去找個醫生過來,千萬不要耽誤了。”老板還是不放心。
“我兒子是老毛病,不要緊的。你去泡壺新茶送上來就行了。快去!”容少卿說完顧自抽了起來,呆兒也不理他。老板見問不出來,隻好關門退出。
再來送茶的,卻是夥計,想是老板對他們失去了興趣,懶得再理。
容少卿先拿出一根銀針放在水裏試了試,見沒有異樣,才放心地讓李柷先喝。普寧也給喂了兩口。
普寧雖然身不由已,可是心裏清楚,眼睛也能轉動,他想試著動動手臂,可隨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動彈一根手指頭。
心裏一陣叫苦。
大雨下了一夜,兩個男人吃了東西合衣睡下,普寧想小解,苦於動彈不得,隻得身子在床上輕微地扭動著,呆兒睡得不沉,感到睡在床腳邊的普寧在動,起身看了看,普寧拿眼睛盯著他,一種難受得懇求的表情。
呆兒看了看容少卿,已經睡熟。輕聲問普寧:“你是不是想小解?”普寧眼睛眨了一下,呆兒無法,穿上衣服將普寧扶了下床,又給她穿上鞋,扶到門邊上,拿了尿桶過來。
普寧看著他,臉一陣通紅。呆兒這才想到,她一個女人家,怎麼好在男人麵前小解?小臉一下子紅的更厲害了。
也是他腦子轉得快,找了一件大敞給普寧包上,自己則轉過身扯了一張草席擋住視線。普寧坐在尿桶上麵,臉紅耳赤,兩眼一閉,總不能活人讓尿給憋死吧。聽見稀裏嘩啦地一陣響,李柷心裏升起無名的異樣感覺,他也想痛快地解決一次。
容少卿其實沒有睡著,他裝做不知,是想看看李柷怎麼解決這事。
看到李柷的方法不錯,舉止也無邪念,心裏暗自讚許,如果給他看到李柷行為不端,非是明君,他又怎麼可能費盡心力護佑他?
吃了店裏準備的早餐,容少卿隻身一人前往鎮州去見王鎔,留下呆兒看住普寧,等他的消息。
容少卿到了鎮州王府,遞上一張名貼,王鎔一見上麵寫著容少卿三字,立時想起前幾日收到的密信,令管家悄悄從偏門領入。
書房內,容少卿目前的局勢給王鎔做了仔細的分析,王鎔也深知自己已經得罪了朱溫,無論普寧能否回來,普寧對他們王家已經有了成見。或許,到最後,普寧還將成為他身邊的一根難拔除的利刺。但目前,普寧還不能出事。
“容將軍,我們就按計行事,相信我們做了此局,將令她深信,我王鎔對她是極其重視的,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容少卿前腳離開,普寧就開始不舒服起來,她疼地蹙緊秀眉,臉色蒼白,不停地哼哼,呆兒守著她不敢離開,此時見她這般痛苦,也慌了神,忙下樓問店老板哪裏有醫館,他好去請醫生給普寧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