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正忽然起身,拎了幾個袋子,一手抓著她的手就把她往外帶。
她知道,他又想像前時一樣把她趕出去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壓低聲音說:“我就單獨跟你說兩句話,就兩句!”
他鬆開她,把禮物遞還到她的手裏。“我答應了幫你找人就一定會幫,你不用故意給我送東西!”
“對不起!”她很艱難的,才說出了抱歉。“我每次來,都看見你在忙。我害怕你根本不幫我。這些天,我用盡了各種方法找他,就是找不到。你是警察啊,所以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他沒有錢,沒有手機,沒有回家,那他一定住在熟人那裏!”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決定把心裏早已做好的分析說給她聽。“你現在可以做的,就是找到他最信賴,最有可能找的那個朋友……”
“謝謝!”她略一思索,轉身就跑。她想,她應該知道他躲在哪裏。她一直以為,他會躲在陸離那裏。可是,他曾經最信任的朋友,是那個和他一起長大的人——敖哲。
“家星——,你去哪啊?”莊潔在身後喊她。可是她來不及解釋,隻是回頭說:“小莊,你在這等我!”
敖哲,崔世豪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曾經最好的兄弟!
那時候,他們還那麼好!直到……直到敖哲知道崔世豪趁她酒醉睡了她,掄了拳頭打向了自己的兄弟。再然後,崔世豪知道了,敖哲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一直說要保護的那個女孩也是她。她的回憶被拉回八歲那年。那時候,父親的生意夥伴經常帶著他十歲的兒子到她家。她叫那個男孩“哥哥”。他們常常帶著辛巴到附近的公園玩。直到辛巴在家門口出車禍的那天,她隻是看到男孩乘車離開的背影。以後,也再沒有出現……原來,那個“哥哥”就是敖哲!就是他家的司機撞死了辛巴!而他因為愧疚,之後也再沒出現在她麵前!
崔世豪和敖哲為了她打架,在高考的那天成了全校熱門的話題。所幸,之後便是漫長的暑假,她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再後來,敖哲和孟冠雲都出了國,一去就是五年。直到四年前,瑞士的那場旅行,他和崔世豪才終於釋懷。
敖哲開門見到她,有一瞬的驚訝,但旋即便了然,朝屋子裏瞅了一眼,隨手取過門後衣架上的大衣,說:“你去看看他吧,這些天,他都很痛苦!”說完,隨手帶上大門,把空間完全留給那兩人。要說麵對佟家星,一點也不尷尬,隻是自欺欺人。他從未表白心意,等她知道的時候,她的心已經給了人。瑞士的那場旅行,他清楚看到了他們的相愛,終於死心!
窗簾密匝匝地,遮光能力極好,將屋內營造成一片漆黑。黑暗裏,她感到有雙眼睛與她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鍾。曾那麼驕傲的兩個人啊!還是抵不過生活賜予的自卑,那種情緒,像一道湍著急流的鴻溝,從兩顆緊緊相依偎的心中間,慢慢拉出一條細如棉線的裂縫。
她的手指按上開光,屋內一下明亮起來。床邊零星著幾個易拉罐,淩亂無章。床頭櫃上的煙灰盒裏,已經堆積了小山一般的煙蒂。她想起昔年在機場遇見,他惡作劇地將煙蒂放到她手裏時神采飛揚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