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pustor站出來,到處找不見那個老流浪漢,原來他所在的那個取暖用的地麵散熱柵欄上的家,打理得幹幹淨淨,還鋪上一層細黃沙。我失落地想到老家夥是不是出啥事了,畢竟他已經上了不小的年紀了。之前的文字裏還經常提到他呢,我實在不願意寫這樣的一個結局。那天我心情沉鬱地走在傍晚的街頭,咖啡館被瞬間出現的一點夕陽染橙色的,我突然覺得時間好快好快,好像隻是一瞬間,現在就成為過去,我來法國出書的新聞早已成了5年前的舊聞,我認識的許多人已經在這幾年間變化了,有些離開了我,有些甚至離開了這個世界。當下,如此短暫,人生也如此短暫。我還沒有真正的學習藝術呢,我還沒有真的開始創作呢。蛋白質已經開始過剩了。打架已經感到吃力。晚飯的時候,我問嚴和妹妹最近有沒有看見這個老頭。嚴說老家夥應該隻是搬走了。他之所以住在那的原因就是那裏暖和的地麵上的散熱柵欄。前陣子散熱柵被拆除了,他就不在了。這話讓我鬆了一口氣。
老家夥真的好像蟑螂啊,我也是一隻蟑螂,我們都要勇敢的活下去啊。我想像著他背著那龐大的鋪蓋卷,滿嘴壞牙,端著一罐啤酒。咿呀咿呀高興地穿行在新的街巷中的樣子。
路過的咖啡館酷大媽
沒趕上火車,饑寒交迫地擱淺在路過陌生的小城,被飯店隔著窗戶看到的爐火吸引進了門。結果碰到個傻逼的冷冰冰的女店員,不會英語,幾番語言最後居然差不多算是被趕了出來。這小城太少了,家家店中午都關門,居然連飯店也是關門。我在一個路口猶豫,是他媽去對麵一家叫西貢的餐廳呢還是去更對麵的一家叫上海的餐廳。看這意思應該全是中國人的餐廳。最後還是選了一家門口堆了幾個酒客的酒吧,一進門就知道選對了。裏麵好熱鬧。一兩個老紳士,一個格子襯衫的中年壯漢聊得正歡。喝東西時注意到旁邊有個老太太,相當老了,肥胖,驚人地留了一撮丁丁式翹起的短發,染成鮮明的黃色。這發型過分的時髦。老太太雙手抖得很,哆哩哆嗦地喝著咖啡。喝完居然跑去對麵收拾客人留下的殘局,那雙手抖的,得兩三次才算拾起個盤子。就這麼一個盤子一個杯子地往廚房運了五六次才算是收拾好一個桌子。每次我都擔心她砸了杯子什麼的。如果我開這飯店,肯定不讓她幹活,這裏居然沒人管她。老太太突然注意到我們,開始大說法語,主動讓我們給她拍照。就我那三兩句法語肯定是招架不住,於是我開始大說中文。看她的狀態,猜測她得法語如下:
“這破地太他媽小了,太他媽無聊,你看大街上連個人都沒有,你怎麼跑這來了?”
我說:“你們這很漂亮啊!多安靜哈你看,就是他媽得傻逼多。當然不算你們,你們都很可愛。我喜歡你們。”
她說:“這家店是我兒子開的,我這一把年紀還得,你看我這手抖的,你們年輕人多好啊,想去哪去哪”
我說:“我覺得你特別牛逼,多能幹活啊,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要是也這麼能折騰就好了。”
這時候格襯衫壯漢大聲一喝,聲音居然是個女的,大驚,她的法語我明白:她在說“寶貝,你在和中國人交朋友麼?”
離開的時候,所有人和我這個中國人說再見,老太太和壯漢女聊得正歡,於是所有人提醒她,她的中國朋友要走了,我們倆隔著窗戶拚命揮手。這個老太太太可愛,出門的時候我的心情頓時好起來,你說,可愛地對待別人可多好。天空也變得晴朗藍天和太陽都出來了,一點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