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些閑言碎語(1 / 2)

十年前,我對“筆會”的理解幾乎和“作家”這個詞一樣神聖,總覺得寫作的人一旦與筆會沾上邊便會有無限前程。後來,果然就參加了許多筆會,而且最初的筆會正如我想象的一樣,有許多“高人”在席,正襟危坐,口若懸河,這期間自然會有一兩個“小人物”跳出來因敢於胡說而大出其名。此後,我確實又參加了許多關於文學的聚會,一些已淡忘,一些卻記憶猶新,但無論如何,現在對筆會的理解已然不是十年前了。

現在我對筆會的理解是,筆會其實與其他會議沒有什麼兩樣。當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非常吃驚,吃驚之餘就禁不住坐下來細想,想來想去,就覺得這種感覺的產生可能與我曾經參加過的諸多筆會中的兩次筆會有關。兩次筆會之間竟有如此大的感覺差別,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兩次筆會的地點都在寧夏南部的涇源縣,一次老龍潭筆會,一次胭脂峽筆會,兩次筆會均以風景區命名。

老龍潭筆會的時間大約是在一九九六年,夏季,熱天。這次筆會的促成是因為一個名叫王治平的朋友在那裏當了旅遊局長,管吃管住,還捎帶有筆會間隙的免費旅遊。我記得那是個由三十多人組成的集體,隊裏除了當時自治區文聯和地區文聯的幾個領導外,清一色都是當時小有名氣的一些青年“寫手”,自然我也愧在其列。我記得那時隻有少數幾個人比較熟悉,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見麵,所謂隻讀其文,未見過其人。因而人一聚齊到涇源縣城時大家立即撲上去相互見麵,經組織者介紹情況念出名字,許多人都驚呼著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微笑,寒暄,之後就帶有些恭維性質地誇獎對方的一二作品,以示相見恨晚之意。當日夜宿交通賓館。住下來後,大家根本沒有睡意,三個一堆,五個一夥地聚在房間熱談,談文學,談思想,還談與文學有關的一些人和事。因為那次筆會是從各縣及地區部門篩選出來的骨幹作者,因而大家不免有些優越感,開口閉口總有“我們縣如何如何”之類點評的句子,大有“指點本土文壇”的意思。我記得那時寫得出色的幾位已成為了這個群體的中心,大家的話題總是圍繞著他們,或者他們的作品,而賓館的所有房間則幾乎都成了沙龍式的小型作品研討會。

那天晚上,沒有人聚賭,沒有人縱酒,也很少有人到“上麵來的”領導那裏去獻媚拉關係。

那是個純粹的、充滿了熱血激情的文學聚會。也就是在那次文學聚會上,我認識了從海原來的左側統兄和許多從未謀麵的文友們。我之所以提到左側統的名字,乃是因為這位老兄在不久前已離我們而去,英年作古了,他的離去給這個群體多多少少罩上了一些悲壯和殉道的色彩,而關於他的回憶更多地給人們留下了“如何思考”和“怎樣才是真正的作家”的沉重話題。

聚會的時間一共分三天。第二天,大家在組織者的安排下遊曆了涇源的荷花溝、老龍潭、二龍河等。大家的情緒格外高漲。大家都帶著對朋友的欣賞和對文學的尊崇遊山玩水。一路上,歡歌笑語不時點綴在青山綠水間,這使得一次普通的筆會充滿了詩情畫意和真趣:有人在默然獨行,有人在林間放歌,有人借山水抒懷,有人則在綠茵草地繼續著昨晚的引子而高談闊論。總之,那是一次令人難忘的聚會,而聚會期間所產生的山水詩文後來大多登在《固原日報》的副刊上,同時也為副刊帶來了一個文學品位較高且大受歡迎的欄目名字:龍潭筆會。

“龍潭筆會”的第一期共發表了五篇文章。五篇文章的內容並沒有什麼特別或過人之處,無非是描摹景色,借景抒情等等,其重要之處在於,它可以說凝聚了當時幾乎所有活躍在西海固文壇上的青年“寫手”。除此之外,那期報紙的正中還刊登了一張筆會期間的集體合影,雖印象模糊,卻傳達了一種信息,特別是下麵的圖片說明中有一句“二十多位西海固青年作家齊聚涇源”雲雲。我記得當時報社的編前會上還有人提出疑問:“西海固有那麼多的青年作家嗎?作家的標準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