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音仿佛未聽見一般,自顧自吩咐道:“映月,叫廚房煮了薏米粥給皇上送去。”映月應著,即刻便吩咐了內監,這才好歹伺候著蘇雲音歇下。
翌日,蘇雲音才起身,周斯便領了兩個內監進來,示意他二人將早膳擺上,躬身行了一禮,這才回道:“回娘娘,皇上說昨夜的薏米粥甚是軟糯,很合口味。皇上還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又估摸著娘娘吃膩了廚房的小菜,昨夜特地派了季將軍從曆城快馬加鞭,送了南方的菜式來,請娘娘品嚐。”
“臣妾謝過皇上。”蘇雲音欠欠身,麵上卻並未看出有多少的欣喜來。相反,映月卻是高高興興地賞賜了幾人,扶著蘇雲音坐下,這就拿著銀筷布起菜來,一麵在蘇雲音耳邊小聲說道:“這可都是從曆城大老遠送來的,可見皇上心意。娘娘快用些。”
蘇雲音淡然地用了一筷子,那邊周斯囁囁嚅嚅了半晌,又說道:“院中,皇上已經吩咐院中備好了馬車,娘娘早膳後,便可……”說著便見蘇雲音的筷子一頓,周斯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敢問皇上可是打的這個主意?”在抬眼時,蘇雲音已經拋卻所有的眷戀般,隻要滿眼的精光和不可思議。那一瞬,周斯仿佛看到了第二個南宮淵,雙腿不自然的有些發軟,還不待回話,蘇雲音已經放下了筷子,站起身來,說道:“去萬德罷。”
蘇雲音強忍下心裏的不甘和委屈,故作了倔強的模樣,當先出了屋子,上了馬車,仍不見映月跟上,語氣裏略帶些怒氣,喊道:“映月!”映月一驚,和周斯施了一禮便趕緊跑了過來。
一時到了萬德莊,覓波指著穆少霖,似乎正在說什麼。乍一見蘇雲音進來,穆少霖臉上先是久別重逢的一喜,隨後又可以隱了去,覓波卻是鼓著腮幫子,詫異非常,才要說些什麼,蘇雲音便搶先問道:“師姐可否在門外等待一時?”雖是相問,卻又是不容拒絕。
覓波怔了怔,眨著眼睛還不明白是何緣由,便被映月強行拉了出去,小心地掩上了房門。
待屋內重新恢複一室安靜之時,穆少霖掙紮著想要坐起身來,奈何卻萬般不能夠。蘇雲音心底的某一處,不斷地牽扯著,下一瞬,她便伸手將穆少霖扶了起來,拿軟枕於他墊著。
穆少霖的雙手藏在被子下,左手死死地按住右手,就怕一個情不自禁,他會將她擁入懷裏。
“雲……公主……”穆少霖本欲叫她雲音,可他忘了,他早已不能再叫他雲音,而公主亦不是他能稱呼的。是而,那個心心念念的人雖然就在跟前,穆少霖卻已經不知彼此該如何相稱。想當年,他二人無話不談,時至今日,竟然到了這步田地,真是時移世易,穆少霖苦笑不已。
“穆將軍喚我雲音罷。”穆少霖嘴角的笑意還未來得及傳至臉頰,便冷意從心底擴散至全身,隻聽蘇雲音說道:“兄長莫不是忘了,你曾說過,將我與皇兄皆當作自家的兄妹一般看待?”
“是,是啊。妹妹,妹妹。”穆少霖結結巴巴地重複著,臉上是比幾月前還要煞白的顏色。許久,穆少霖才從枕頭下摸出那個玉牌來,勉強地扯著嘴角,嗓音裏滿是艱難的晦澀,道:“我還以為丟在了大理,好在是萬德莊代為保管著,今日,便物歸原主吧。”結束了嗎?
“兄長莫不是說笑?”蘇雲音麵上一派如常,心裏已是翻江倒海,她握緊了拳頭,直至指甲深入手心,才能故作堅強地說道:“送於兄長的東西,我怎能再要回?”跟著便上前為穆少霖掖了被角,她說的幹脆決絕,告別道:“兄長千萬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