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是笑鬧著,隻聽後院一陣陣的急促腳步聲,倒不知是何道理,蘇雲音放下手中的剪刀,往窗外問道:“尤公公,外間發生了何事?”
須臾,尤公公進了屋,躬身一禮,答道:“據說是城外來了什麼貴人,都趕去看熱鬧了。”
“貴人?”映月悶在這後院多時,立春也不得往城中玩耍,正愁沒得樂子,這回聽說城中來了貴人,自然喜不自禁,忙拉著蘇雲音的手臂,攛掇著,“娘娘,我們也跟去瞧瞧?”
蘇雲音乏累了一日,懶待動彈,不欲出門,便說:“你們自己去罷,留我在屋裏歪些時候。”
蘇雲音若不去,映月哪敢獨自前去,使出萬千的法子來遊說著,蘇雲音實在拗不過她,隻得應允了,吩咐尤公公道:“備了馬車在二門外候著罷。”尤公公應下便去了。
幾人行在街上,果然,萬人空巷,馬車行進不易。蘇雲音撩起車簾來,隻見車外觀者如雲,或夾道而望,或小樓上俯視,何啻數萬,竟比先時的祭春還要熱鬧上些許。於是倒當真生出些好奇來,念道:“看來這貴人不大一般呢。”
“可不是,咱們便算是來著了。”映月也興頭衝衝地撩起車簾,往車外張望著。才高興了少許,那邊,尤公公加鞭催馬,卻始終難以前進一步,尤公公有些擔憂地敲敲馬車,小聲回道:“娘娘,城中人山人海,隻怕有人衝撞了娘娘,不如咱們回去吧。”
映月雖是不大樂意,卻也不得不顧及蘇雲音的安全,隻得回道:“那便回吧。”嗓音裏明顯有著些許失落,十指不安定地扣著馬車的窗沿。
尤公公調轉著馬車,奈何人群擁擠,百般不得。這時,人群中有一人高呼道:“進城了。”眾人翹首以盼,更嫌馬車擋住了視線,眾人竟一陣相推,推開了馬車,往城門口處蜂擁。
而馬車被推至牆角,馬匹受驚,揚蹄不已,尤公公使著全力製服著,卻不想馬車脫離了馬匹,“卡啦”一聲,車尾撞在樹上。尤公公驚嚇不已,慌張鬆了馬,跑至車尾處,打起車簾,並著映月一起,小心扶了蘇雲音出來,顫聲回道:“奴才該死,讓娘娘受驚了。”
好在兩人未受傷,隻是受了些驚嚇。映月心懷愧疚,隻覺此事因自己而起,忙拿了帕子為蘇雲音拭汗,撫這背平複著心情,隻待尤公公牽回馬匹來,套上馬車,便準備趕緊回了“雲中居”,找了太醫瞧瞧。
尤公公製服馬匹不得,忽而,一個身影踏空略過,翻上了馬背,一勒馬韁,馬兒嘶鳴一聲,反抗不過,便被那人製服。而後,那人跳下馬來,將馬韁遞回尤公公的手中。尤公公趕緊躬身一禮,道:“謝過姑娘了,隻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何謝有之?”那姑娘也不欠身回禮,卻是抱了抱拳,“我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這等小事,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隻見眼前之人,頭戴銀鼠毛絨帽子,外穿淺紫色色的短襖,裏穿紅色折袖,束鑾帶,同色的褲子,束著褲腳,踩著秀五彩紋的白色戰靴,腰間別著一把彎刀,言談舉止,皆是幹淨利落地像位公子。一看便不是本地人的裝扮,再瞧著她身後的車隊,皆是綁著紅綢,倒有幾分嫁妝的意味。隻怕城中人所說的貴人,怕就是她了吧。
這邊,映月扶著蘇雲音走了過來,質了謝,蘇雲音笑著問道:“敢問姑娘可是北漠人?”
“姑娘好眼力。”她抱著拳,“我正是北漠公主耶律傲雪,為保邊疆百姓無虞,東夜與北漠達成互市,為表誠心,我以公主身份,奉王上旨意,前來和親。”
和親?蘇雲音身形一晃,映月趕緊扶住,蘇雲音勉強一笑,示意自己無礙。她看著這位北漠公主,心裏已明知答案,還是不敢置信地問道:“不知是誰,有幸能娶得公主這般巾幗英雄?”
“傲雪所嫁之人,必得是萬裏挑一的英雄,更是曾經勝過我的劍術高手,那便隻有東夜的皇帝了。”耶律傲雪異於中原的女子,在談及婚嫁之事上,很是爽朗,眼中隻有興奮和讚賞,卻無羞澀之意。然,眼底的深處卻有一絲失望,“本公主初來臨淄,他竟未來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