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不都是你們說的嘛,禍害遺千年,穆少霖那禍害,死不了,放心吧。”戊卿見蘇雲音一臉的苦悶之色,少不得又退了回來勸兩句。戊卿這人雖然平時吊兒郎當,說話不著調,在說起穆少霖失蹤一事,生恐惹得眾人擔憂,麵上表現的平靜,心底到底還是打著鼓。
蘇雲音麵色鬱鬱,她與穆少霖的那些陳年舊事,戊卿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連忙岔開話題說道:“穆少婉一個野蠻女子而已,沒甚好擔心的,她跟前有你的小姐妹,陪著說話逗趣呢,隻怕比你的日子過的還得意些。”跟著便隻說她二人的趣事。
小姐妹?蘇雲音大震,連她自己恐怕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些微顫抖,問:“趙珂?”
“可不就是她。”說起趙珂,戊卿難免有些唏噓不已,“這姑娘也有些意思,能文能武的,倒是個女中豪傑,靠著喝酒竟然放倒了穆修。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頓酒,倒讓他兩個生出些情誼來。現如今,小夫妻兩個倒也恩愛。趙珂呢,無事便陪在少婉跟前,好著呢。”
蘇雲音震驚地合不攏嘴,趙珂和穆修?他二人如何走到了一起?還記得,當初,趙珂給自己送嫁時,說自己心有所屬,那人就在盤城大營之中,怎的……是了,穆修不也是盤城軍營的?原來趙珂一直思慕著穆修,而自己,卻誤以為趙珂對穆少霖有情,以此生了芥蒂。蘇雲音暗歎著,自己這般猜疑著她,不知她當時走的又該如何決絕?
一天之內,蘇雲音的心情一波三折,心髒儼然抽動了兩下,她咬咬牙,暗地裏強忍了下來,才勉強勾勾唇,道:“如此,我也沒甚好擔心的,隻望你能將書信傳到,讓他們依計而行罷。”
戊卿應著,便出了屋。耶律忌對著蘇雲音拱拱手,道:“忌謝過娘娘梅花茶了,告辭。”隨後便跟在蘇雲音身後,也出了屋子。兩人幾個縱身,便跳出了院子,往渙溪口的方向而去。
映月還不及相送,他二人便已經不見了身影,徒留映月仰著脖子,驚訝地望著屋頂的方向。未幾,才突然醒悟過來,這兩人竟然猛避開城中如許的守備,無聲無息地闖入內院,而後又能無聲無息地走,看來,這內院必得加派人手才是,否則實難久住啊。
不知是屋內火盆放的太足,還是戊卿的消息太過震驚,蘇雲音明明雙手冰涼,卻絲毫不察,反覺心裏悶的慌,喘不過氣來。她步出了屋子,站在廊下,半倚著門框,心裏起起伏伏,五味雜陳,上不得又下不去,實在苦悶不得解。
情之一字,果然讓人糊塗。蘇雲音直眼望著院中的梅樹,承受了整個冬日裏的大雪,依舊未能倒下,而她,亦不會讓自己如此脆弱。想著,蘇雲音便吩咐道:“這廊下景色宜人,正可一觀。映月,將茶具於此處擺上,我也煮一壺梅花茶來,聊複應景罷。”
院中除了幾盆光禿禿的梅樹,就是幾棵鬆柏,能有什麼宜人之景,映月實在不明白,勸道:“娘娘,外頭風大,冷的厲害,還是進屋罷。”
蘇雲音並未如映月所言,隻是自言自語道:“一個是北漠王子,一個是南安客卿,南轅北轍的兩人,卻能不問理由地成為知己,共創天涯。我和她……罷了,到底還是我內心過於狹隘。”
“娘娘?”映月聽的稀裏糊塗的,總覺今日的蘇雲音,像是有著很重的心事,讓她莫名生出些憐惜之情,也不敢再多勸,皆都順著蘇雲音,果然麻利地在廊下擺上了茶具,煮茶的爐子。
想著蘇雲音怕冷,映月特意搬了火盆來,又為蘇雲音係上披風,裝了手爐,這才在旁聽候。
遠處,放下傲氣和尊嚴的南宮淵,闊步行來。遠遠的便看見蘇雲音葛巾野服,烹茗清談,寧靜而淡然,雖著布衣,卻覺比身著宮裝的她,更加大放異彩。一時,廊下的她,便如一顆石子般,擊中可南宮淵這幾日的沉寂,波濤駭浪地洶湧起來。
果然,蘇雲音之於南宮淵,是他此生都不能放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