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了半天,文嬸再也憋不出一個字來,心裏又害怕的厲害,推推大牛,大牛不肯,再推,大陸索性跑了出去,文嬸更是心懼。南宮淵一個犀利的眼神投過來,文嬸不自覺地便低下了頭,挨著門邊挪進了屋,將傷藥放在門邊的桌上,顫聲說道:“白瓶,是你的傷藥,底下盒子裏的藥膏,是給那姑娘祛疤的。”說著便逃也似的除了屋子,一徑到了院中,文嬸才深吸一口氣,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拍拍心口,心有餘悸般自言自語道:“乖乖,嚇去半條命。”
那日之後,南宮淵便自發地歇在了那屋,文嬸再也不敢靠近,一日三餐,都是打發了文叔去請。先時,文叔不知底細,便老老實實地去請了幾次,慢慢地便覺南宮淵這人冷的厲害,不敢接近,尤其是文嬸熬了紅薯粥時,南宮淵的臉色尤其難看,文叔再是憨厚不懂人情的,也莫名有些懼怕。後來,文叔也不敢再和南宮淵同桌吃飯,都是送去屋中,便快速退出來。
如此,倒正和了南宮淵的意,因著再沒人來打擾他和蘇雲音相處。
這樣相安無事了兩天,這日,文叔想著再兩天便是新年了,恰好今年給大財主家送了十幾車的柴火,比往年多了些貼補,家中還有兩個外地人,怎麼看也要熱鬧些,該好生置辦起來才是。文叔和文嬸一商量,好些東西還要去鄰村的集市上采買才可。隻是集市甚遠,一來一回隻怕要耗費一天,耽誤不得。是以大清早,文叔便起身收拾牛車,文嬸給文叔預備些路上的幹糧。
經過大牛那屋時,不經意地往裏瞧了一眼,南宮淵正預備擰了帕子給蘇雲音擦臉。文嬸一驚,喊著衝了進去,劈手奪下帕子,一時著急便順著說出了口,道:“這傷口才結疤,還沒掉幹淨,現在哪能沾水?好好的姑娘,竟要給你耽誤了。”
文嬸小心地避開傷口,給蘇雲音擦了額頭,才準備洗了帕子,再擦擦手,突然感覺屋內安靜地可怕,這才想起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傻事,暗罵自己忒膽大了些。文嬸一抖,帕子也沒能拿穩,徑直從手中跌進盆中,濺起的水花聲在此時顯得突兀又瘮人。文嬸幹笑兩聲,“我家那口子要出趟遠門,我得去打打下手,你忙吧。”說著也顧不得濺了一臉的水,匆匆地丟下手,往屋外跑去,行至門口時,卻聽背後,南宮淵道了一聲多謝。
文嬸驚訝地張著嘴,站住腳,仿佛看到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一般。文嬸再回過頭來往屋裏瞧去隻見南宮淵重新擰了帕子,細細地為蘇雲音擦著手,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是說過“多謝”的模樣。文嬸倒有些懷疑起來,拍拍耳朵,想確認自己是否聽岔了。
這邊才送走文叔,那邊財主心疼女兒日漸消瘦,追問之下,才大約了解了情況,想著為了女兒的終身大事,又聽說南宮淵醒了多日,少不得要親自走上一趟。財主備了雞鴨魚各幾隻,幾十斤的羊腿一隻,曬幹的野山菌一大簍,細布一匹,如此重禮,他就不信那外地人不心動。一應打點齊當,財主自信滿滿,又隻叫女兒在家等著好消息,便親自駕了騾車往文嬸家裏來。
財主敲開文嬸家的院門後,在文嬸和大牛皆是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將一騾車的禮物拉進了院子。托南宮淵的福,文嬸第一次得財主問候客套了兩句。文嬸尤在驚疑中,財主直接說明了來意,又湊到近前小聲說道:“你可要多從中說和說和,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俗話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大牛吃了財主家的雞蛋,文嬸原本也是有意撮合的,隻是南宮淵,文嬸實在怕的慌,再加上南宮淵對蘇雲音的勢頭,哪裏還有三姑娘什麼事,文嬸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哪知財主竟然親自前來,還下了這般眾的禮,明顯就在興頭上,她要是直說,財主也未必信,隻怕還要落了他的臉麵。文嬸無法,隻得讓財主親自去見識見識,到時候他自己碰了釘子,也就怪不著她一分半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