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這臨淄的守備也是個聰明人,得知皇後隨軍而來,早就準備妥當,向南宮淵稟道:“卑職賤內新近得了一株稀罕的梅花,這幾日正是花開,卻苦於無人共賞,聽聞娘娘是愛梅之人,賤內便於後宅中置了一桌酒菜,想邀娘娘賞花,不知可否賞臉?”
守備如此安排甚得南宮淵之意,吩咐周斯親自護送蘇雲音,又一揮手,便重賞了那守備。
雖說守備安排妥當,奈何守備府上女眷並未見過什麼世麵,唯恐衝撞了皇後連累家小獲罪,是以在正堂中布了酒菜,自己則領著家小隨侍在階下,不敢同席。蘇雲音相請,她仍是顫抖抖不敢上前,映月好歹寬解了兩句,她才勉強在坐在了最下首的凳子邊沿上。
若是蘇雲音問話,才惶恐地答一句,否則一個字也不敢多說,隻垂著頭,餘光瞟見蘇雲音動了筷子,她才敢就著跟前的菜吃上一口。自家府上,一頓飯下來,守備之妻也沒敢用上幾口。
蘇雲音見她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實在拘謹地厲害,原本想著和她說說話以消夜,如此,也不好外多言。又想著自己音趕了這許久的路,身上也乏的緊,不如早去,也省的守備之妻這般活受罪。如此一想,蘇雲音便匆匆用了些細粥,歉意地說道:“按理應該客隨主便,隻是本宮倦乏,不能再陪,少不得要失禮,先於主人離席了。”
“可是菜肴粗鄙,不合娘娘口味?”守備之妻不見蘇雲音用些飯食,心裏七上八下,聽聞這便要離席了,她慌亂地起身行禮,結結巴巴地又問:“娘娘愛吃些什麼菜,民婦再去準備。”
蘇雲音看出了她的緊張,淺笑著寬慰道:“夫人若置備的佳肴具是美味可口,奈何本宮身子一向不大好,竟是沒有這般口福,倒糟蹋了夫人的一番心思,還要請夫人諒解才是。”
聞言,守備之妻更是戰戰兢兢起來,立馬跪下拜了一拜,才說道:“民婦不敢。”
再這般下去,隻怕更不得趣了,映月見隻好問道:“敢問夫人,娘娘於何處下榻安歇?”
守備之妻回答道:“後院還算清淨,日前便已經打掃出來了,民婦這就帶娘娘前去。”
待到了後院的院門口,守備之妻恐南宮淵已經進了院子,隻送至門口,便不敢再往前。蘇雲音朝著映月使了個眼神,映月立馬拿出隨身的荷包,抓了一把瓜子金賞於她,這才如釋重負一般,千恩萬謝地告了退。人才走,映月便低語道:“那夫人果真小家子氣,出不得台麵。”
“映月。”蘇雲音加重了些語氣,“原也是我們相擾,打破了她的安寧。你這話不得再說第二次。”映月不大樂意哼唧兩聲,點頭應下,伸手扶著蘇雲音往院中而去。才拐過一個彎,果見府上有一株梅花,卻不過隻是尋常品種,唯一稀罕的,便是這梅樹足有一人合抱大小,有些年份,是以一樹梅花也開出了整片梅園之景。算來,也是難得。
蘇雲音正賞梅呢,映月便嘰咕起來:“這梅樹沒個十年八年的,能長這般大?賞梅便是賞梅,偏要扯謊,說什麼新近得的稀罕物,膽子也忒大了,連皇上娘娘也敢欺瞞了,還平白得了賞賜,可見那什麼守備,是個慣會動歪心思的。奴婢定要告發了他,非得治他個欺君之罪不可。”
映月這口無遮攔的性子,讓蘇雲音是好笑又好氣,“他若不借口賞花,請了你我前來,莫非你要去三軍筵席上拋頭露麵?”
“呀,如此說來,奴婢倒要好生感謝那夫人一番了。”映月恍然大悟的模樣,說了守備之妻幾句好話,扶著蘇雲音回房,一麵說道:“娘娘,這花明日再賞罷,露水下來了,當心著涼。”
邊塞的寒風更是浸骨,何況蘇雲音還在調養內傷,不得大意,當下便攏緊了披風,由映月扶著回屋。才走出兩步,蘇雲音突然轉向東廂房,有正屋不住,為何要去東廂,映月不解地問了一句,蘇雲音不答,隻說:“扶我去東廂便是。”映月無法,隻得依了蘇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