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俘抱著糧食,歡天喜地,喜極而泣,隨後跪了一地,大拜,齊呼道:“感謝皇上不殺之恩,感謝皇上賜糧,感謝皇上放我等歸家。”高呼聲此起彼伏,源源不斷。一旁的達幸,思及南宮淵適才所說的天下清平,共享安樂八字,心中感悟頗深,於是,衝著南宮淵所在的大帳拱拱手,低語道:“皇上之意亦是北漠之意,我達幸,在此謝過了。”說罷便揮鞭出了宛城。
季英看著遠去的達幸,心知南宮淵收民心之法,奏了效。所謂攻城易,攻心難,此番,南宮淵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北漠勢必罷手。這邊,季英吩咐屬下繼續分糧,他則去大帳回話。
聽罷季英的回話,周斯這才恍然大悟般說道:“這裏麵竟然還有這許多的文章,怪道回城之時,皇上說有達幸足矣,奴才此時一聽,自歎弗如啊。”說著一麵又為南宮淵斟起茶來。
“朕放了他,可不是為了民心這一條。”眾人齊齊望向南宮淵,南宮淵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才淺笑著說道:“耶律齊多疑,而達幸又是他卻為信任的副將,朕未加重處,反將其放回,還加以重賜,耶律齊如何不多想?屆時,達幸再言兩國談和,隻怕……”南宮淵恰到其分地頓住,眸色裏一片精光,眾人這才明白,南宮淵這是特地為耶律齊準備的,懷疑的火種。
隨後,不是將士來回,已經將所有戰俘全部打發了,便是有人來回戰場的清理情況。南宮淵直與幾位將軍忙到醜時上下,才算收整停當。南宮淵見幾位精神雖好,卻麵帶倦色,瞧著時辰實在晚了,於是吩咐道:“大理新敗,卻未損兵折將,必有後招,你等加強軍中巡視。今日大家也都辛苦了,早些去歇下罷,明日再議。”
眾人告退,周斯欲伺候著南宮淵寬下鎧甲,於此大帳中暫且將就一夜,卻不料南宮淵率先出了大帳,翻身上馬,道:“去山頂。”而後便縱馬往城北而去。
及至峭壁底下,南宮淵將隨手將戰馬馬鞭丟於周斯,想到山頂上某個已經睡熟的小女人,南宮淵的心便加速地跳個不停。他迫不及待地躍上山頂,直奔中軍帳而去,到了帳外,擔心吵醒裏麵的人,才刻意放輕了腳步。迎麵撞上映月,她端著空茶碗正要出來,嚇了一跳,也忘了行禮,呆愣片刻,才語無倫次地說道:“皇上總算回來了,娘娘已經等了許久。”
她等他?南宮淵心瞬間跳到了嗓子眼上,放下不管不顧,也不知映月又說了些什麼,已全入不得耳了,推開映月徑直進了大帳,就往屏風後麵而去。南宮淵轉過屏風,便住了腳,果然,蘇雲音靠在軟枕上,捧著一本書在燈下看著。隻是,她眼眉之間,有些微的憂慮之色,那本書捧著許久,也總不見翻過一頁,看來,他的皇後,心思並不在那本書上。得知這一點,南宮淵已經十足十的高興了,眼神又熾熱了幾分,藏也藏不住,內心也軟地一塌糊塗。
南宮淵輕輕地走過去,站在油燈處,他的影子投在蘇雲音的書頁上,印下一抹黑,蘇雲音這才抬起頭來,辨清來人,才要起身行禮,便被南宮淵按住,語氣裏滿是得意,問道:“這般晚了,皇後怎的還未歇息?”說著搶過蘇雲音手中的書,翻看兩頁,竟是《牡丹亭》,隨即戲謔道:“皇後這般熬著自己,就是為了這些讓你嗤之以鼻的兒女情長?亦或是……”南宮淵別有深意地一頓,“亦或是皇後擔心朕,是以才秉燈夜讀以等候?”
蘇雲音腮上一紅,立馬翻身向裏躺下,蒙著腦袋,含糊其辭道:“臣妾不過是日裏睡多了。”能得蘇雲音一等,南宮淵已經喜不自禁,再者蘇雲音一向麵薄,南宮淵也不欲就此爭論,於是脫了鎧甲,吹了油燈,合衣躺下,緊緊地擁住蘇雲音,示弱般低喃著:“朕乏了。”
蘇雲音一驚,才掙紮了兩下,便被南宮淵攬至胸口處,埋首在她耳邊,有意無意地輕咬了一口,曖昧地問道:“皇後睡不著?”南宮淵意味明顯,蘇雲音一顫,不敢再動。她僵直著身體,不知如何是好,耳邊卻傳來南宮淵綿長的呼吸聲,蘇雲音微微側頭望了一眼,南宮淵竟已睡著,滿臉倦色,看來的確是疲乏的厲害了。蘇雲音莫名地一陣心軟,不再多作計較,隨後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