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3)

不多時,林中馬蹄聲漸近,是周斯,久不見南宮淵折回,生恐有變,便帶了幾人,點著火把,呼喊著往這個追來。南宮淵臉色晦暗複雜,深邃的眼眸裏,一抹精煉地視線追向遠處的黑暗之中,似要將那黑幕一劈為二一般。再聽到周斯的聲音後,這才收回視線,撤去雙腿處的力道,抬腳走開,地上因著他的千斤墜,徒留一處深坑。

周斯遠遠地看見南宮淵的身影,催著眾人加快速度,及至近前,才發現地上躺了一具屍體,有留有明顯的打鬥痕跡,還有一處深坑。眾人心照不宣地拔出劍來,迅速以南宮淵為中心,背靠背圍起一個圈來防備著。

南宮淵撥開人群,去牽他的白馬,一麵說道:“胡郵與金旈二人,已經被人救走了。”周斯聽罷,立馬指揮著眾人去追,南宮淵攔住,說道:“不必了,來接應之人是雲水真人,你們不是他對手,先回城,再從長計議。”隨後吩咐道,“收兵。”

“是。”周斯躬身應下,隨後傳道:“鳴金收兵。”瞬間,鳴金之聲響徹整個山林,東夜大軍迅速收拾了戰場,盤點了兵馬,跟隨南宮淵回城。

回城路上,南宮淵突然想起一事來,招呼周斯近前,問道:“怎不見耶律齊,逃走了?”

“回皇上。”周斯夾著馬跟在南宮淵的右後方,“奴才無能,達幸以死相拚,為耶律齊博得一線生機,已經逃走,隻抓獲了達幸,已經鎖了送往城中。”周斯有些無地自容,不斷地認錯,隻求能從輕處理。周斯尤在認錯,南宮淵卻莫名地挑著眉,說道:“有達幸足矣。”說著一甩馬鞭,縱馬飛馳起來,耳邊盡是南宮淵的笑聲,周斯一頭霧水,隻得催著後軍趕緊跟上。

城門口,季英早已等候多時,見南宮淵歸來,笑著迎上去,不待相問,便先回道:“啟稟皇上,我軍大勝,繳獲兵器無數,俘獲降兵數萬。”季英還在繼續報告著,卻見南宮淵勾著唇望向自己,一臉忍俊不禁的模樣,季英疑惑地回頭一看,並無異樣,更是茫然,臉上亂摸幾把,小聲地嘀咕道:“奇怪了,莫非我臉上還有花不成?”

話音未落,周斯便大笑起來,季英一臉炭灰,本就滑稽,再被抹了兩把,這下囫圇開,就隻剩下一口白牙,更是好笑。可不就是有花麼?周斯笑道:“將軍還是找處水潭照一下罷。”說罷周斯便跟著南宮淵進了城,季英這才了然,抬起袖子往臉上抹了兩把,也跟了上去。

一路行來,入目的全是黑魆魆的一片,原本還算熱鬧的邊城,如今已被燒為一地的黑炭,空氣中還彌漫著桐油硫磺等物的氣味。為防止戰後疫病,將士們舉著火把,將城中的屍體運出,集中一處焚燒,屍體燃燒的臭味和硫磺味混雜在一起,嗆人不已。

雖是贏了大戰,到底是一座城池作為代價,宛城的百姓……想到此處,南宮淵看著滿城的黑炭,古人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他如今才算深有體會。一時,心中百感交集,歎著氣,仰天似自言自語般說道:“朕是暴君還是仁君?”

南宮淵突然的一句話,致使周斯與季英皆是怔愣著,驚訝著。看著眼前形景,雖是明白南宮淵感從何處,季英自知是個嘴笨的,怕惹了聖怒,便示意周斯回話。周斯被季英軟逼不過,隻得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三國聯軍突襲,燒城以拒雖然讓我軍損失巨大,但保全了宛城百姓,削弱了敵軍勢力,不可謂不是最佳的選擇。如此看來,皇上自然是仁君。”

為君者,保的是大局,他怎能因小失大?南宮淵從不是猶豫不決之人,隻是看到宛城現狀,難免有所感慨罷了。他心誌足夠堅定,根本無需周斯的勸導,寧神靜息片刻,命道:“季英,明日一早,立即派幾隊人馬,護送宛城百姓遷至漁關暫避,令漁關城主好生安置。”

季英頓了一頓,這才立馬應下。那邊肖猛和魏老三兩人齊來彙報:“啟稟皇上,經過清點,戰俘數萬,多是北漠和西涼人,詢問過後,又多是貧苦百姓,並不善戰,留下於我軍不宜。且我軍糧草有限,恐不能支撐如許將士,我等正是犯難,還請皇上示下。”

“貧苦百姓?”看來北漠和西涼國庫空虛,無能操練士兵,隻得以貧苦百姓充數了,隻是百姓甚少教化,心誌不穩,充軍也不過隻為一口飯。今為活命而降,明日亦如是,隻怕不能長久,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釋放了這些人,倒可得了民心,於日後統一天下有益。南宮淵權衡利弊得失後,又想起達幸,有了主意,問道:“北漠副將,達幸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