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司徒空打發了來人,又吩咐尤公公備馬,這才轉身進屋來,說道:“你內傷已無大礙,隻需靜養些時日便可……”話才說了一半,蘇雲音便問道:“師父何時動身?”隨即想起司徒空的性子,一笑,又自問自答起來,“師父嗜茶如命,既有消息,隻怕是立馬就要動身的。”
司徒空心想,也不消他再掰扯些假話糊弄了,蘇雲音自己就已經替他想好了借口,哪日若是蘇雲音提及,他也有話可說,映月就是證人。司徒空好生記下這話後,說了幾句那茶難得的話,留了一張治療心疾的藥方於蘇雲音,叮囑了幾句,便聽外間尤公公回道:“馬已備好。”
“你那身子也不消為師多說,切記好生保養。”司徒空再三再四地強調,要蘇雲音按時服藥,瞧著她一臉淡然,不甚放心,隻好托付於映月,映月拍著胸脯保證,司徒空點點頭,這才放心一些,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為師來的匆忙,不曾帶些賞玩之物,也沒什麼好相送,那桌案上的棋子,是為師拿了整塊的黑白兩塊玉石,現磨的,留於你罷。”
“雲音謝過師父厚贈。”蘇雲音略一點頭,道:“渙溪口距此不遠,來日再晤罷。”
映月直將司徒空送至院外方歸,轉過廊角,遠遠的便見尤公公候在門口,來回走動,急躁地拍著手,不時地往屋內瞧上一眼,欲進又不敢進。映月疑惑不解地喊了一聲,“尤公公?”
“映月姑娘。”尤公公行了一禮,映月又還了半禮,問道:“公公可是有要事稟告娘娘?”
尤公公重重地點了點,一臉慌張焦慮,道:“娘娘已經歇下,奴才本不該相擾,隻是事關軍機大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才左右為難。既然姑娘在此,煩請通傳一聲。”說著又是一揖。
軍機大事?映月不敢怠慢,立時便進了屋,輕聲問道:“娘娘可還醒著?”蘇雲音應聲睜開了眼睛,示意映月繼續,映月趕緊將門外尤公公的事說了,蘇雲音眯了眯眼睛,一抹疑色一閃而過,還是扶著映月的手,坐起身來,歪在軟枕上,吩咐道:“傳他進來罷。”
俄頃,尤公公進前拜下,蘇雲音將心中不解問道:“即是軍機大事,你如何不去回稟皇上?”
“回娘娘話。”尤公公磕了一頭,接著說道,“奴才已去回稟過皇上,隻是軍中出入查的甚嚴,傳話的將士不信奴才之言,將奴才擋在了院外,無法,隻得稟到了娘娘跟前。”
他這話倒也說的通,於是蘇雲音便說道:“你且細細說來,當真要緊,本宮自當與你傳話。”
“奴才與禦前伺候的葛公公甚是相與,他做事還算利落,就是好賭,因著吃酒賭錢的原因,月前惹出些大事來。”他將葛公公如何輸錢,如何騙錢再賭,輸與何人,酒後失言等事,一字不落地全盤托出,又道:“葛公公心知壞了大事,將自己關在屋內,不過半月,便形如枯槁。奴才前去瞧他時,他身心受累,已經胡言亂語,好容易看了郎中清醒些,又是後怕不已,奴才好說歹說地勸了,他熬了數日,果真承受不起,這才對奴才據實以告。”說著又連連磕了幾個頭,“奴才人微言輕,眾人皆是不信,隻求娘娘細思此事,速稟皇上,以保東夜萬無一失。”
蘇雲音聽的毛骨悚然,若此事當真,豈非宛城危矣,東夜危矣?為保萬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蘇雲音想著南宮淵適才走的匆忙,隻怕軍中一時半刻脫不開身,便吩咐映月研磨,將尤公公所說,細細地述於紙上,吹幹了墨遞於映月,吩咐道:“你親自往皇上的議事堂走一遭,要是將士阻攔,隻說我交於皇上的要緊書信便可。”
映月應著,揣了信,急忙衝了出去。尤公公拜了又拜,道:“東夜百姓皆感激娘娘大恩。”
“舉手之勞罷了。”蘇雲音才醒不久,說了這會話,已經精神不佳,還勉力支撐著,道:“隻怕皇上看罷書信,還需傳你問話,你也去軍中候著罷。”
尤公公見蘇雲音已經微閉了眼,也不便再擾,告了退,徑直往軍中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