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幸迅速翻身而起,撿了頭盔戴上,筆直地站著,昂著脖子說道:“將士落馬是為大恥,我既落馬,便是敗軍之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要是眨一下眼睛,都不算好漢。”
肖猛一愕,收回了刺出的紅纓槍,勒緊馬韁,道:“趁人之危,亦非英雄所為。”說罷便縱馬回了東夜陣營,達幸正是感歎之時,已被幾名北漠將士救回。
隨即,南宮淵拔出佩劍來一指,眾將士紛紛揮舞著兵器,大喊著衝上前去。見狀,耶律齊命道:“放箭。”步兵立馬舉著盾牌蹲下,將長矛一致對外,排開陣式,弓箭手一波連一波,在盾牌的掩護放箭。待放倒了衝在最前端的一波人馬時,換騎兵上前,與下一波人馬陷入混戰。
北漠本就準備不足,又長途勞累,未曾稍作歇息,不過靠著兵多,虛張聲勢罷了。也就半個時辰左右,北漠漸漸不敵,耶律齊急命:“鳴金收兵。”眾將士不敢戀戰,大呼著退兵,一麵奔馬逃竄,將旗遍地,被戰馬肆意踩踏,百萬大軍竟淪落為人魚肉的下場。
南宮淵怎會放過這等機會,率領大軍乘勝追擊,又梟敵軍之首數萬,追至三十裏之外,摧毀了北漠大營,又繳獲戰馬無數,才鳴金收兵,調轉回了宛城。
這邊北漠大軍倉惶奔逃,一路退回北漠邊境的山坳處,耶律齊才命大軍安營紮寨,稍作歇息調整。命人細作清點,大軍折損甚多,耶律齊隻得重新編整,又派人速去催糧。底下將士見以多敵少也是慘敗,唉聲歎氣,大多生了怯意,無再戰之心。
耶律齊得知後憤怒異常,當場處決了一人,大罵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等不思重整旗鼓,來日再戰,卻在此處損我軍威,論罪當斬。看在兩軍交戰,正值用人之際,暫且饒過你等,若再有胡言亂語,破我軍勢氣者,二罪並罰,絕不寬恕。”這樣一番殺雞儆猴之後,軍中才算勉強穩住了軍心。為保長遠之計,耶律齊大掛免戰牌,吩咐士兵加派巡查。
是夜,耶律德光將耶律齊叫至跟前,問道:“傳你王妹前來助陣如何?”
“不妥。”耶律齊皺著眉,幾年前與東夜交戰之時,南宮淵僥幸勝了王妹,至此,卻對南宮淵心生思慕之情。在耶律齊看來,南宮淵就是個白淨些的書生,實在配不上他的王妹,於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耶律德光的提議,說道:“王妹能來,自然最好不過,隻是族中事物繁忙,全靠著王妹從中權衡,她來了,族裏何人主事?豈非給了外族乘虛而入的機會?”
“族中不是還有大巫嗎?”耶律德光如何能不知這大兒子的想法,笑道:“我們草原兒女沒他們中原人那許多的講究,隻要能戰勝對方,便可為對方丈夫。如此想來,你王妹思慕南宮淵也是合情合理。再者,他是東夜皇帝,星兒是北漠公主,用他們中原人的話說,就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的佳偶,你又何必從中阻撓?”
“父王。”耶律齊一驚,沒曾想,他父王竟然喜聞樂見,急忙勸道:“南宮淵已有皇後,且還有其他好幾宮後妃,王妹是自由的草原之狼,驕傲而美麗的月亮,怎可委屈她與人共侍一夫?再者,東夜與我北漠勢不兩立,王妹即便嫁了過去,也是置身水火之中。”
“戰爭,終不是長遠之計。”耶律德光收起玩笑的眼神,鄭重地說道:“北漠與東夜征戰數年,卻從未從東夜獲得一座城池,一石糧食,反倒是我北漠勞民傷財,一年不如一年啊。星兒大了,遲早要嫁出去,與其嫁去外族,不如嫁與南宮淵,即是她喜歡的人,又能免去兩國常年征戰,使得東夜得以片刻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