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鳳梧宮這邊,自靖王與晏子秋離開之後,蘇雲音便一直纏綿病榻,且病情日益加重,整日裏渾渾噩噩,不知睡著還是清醒,每日裏的太醫來往絡繹不絕,用了多少名貴的藥材,卻總也不見起色。自然急壞了映月,私心裏總覺是靖王與晏子秋的過錯,一氣之下,吩咐內監閉上宮門,一應拜訪人等皆不見。

鳳梧宮閉門謝客之舉,靖王與晏子秋也有耳聞,自知有愧,欲意親去請罪,又恐被映月擋在宮外,駁了麵子,是以不敢貿然前往,隻從宮外搜羅了各似精貴藥材送去,以彌補那日相擾之過。

人參燕窩的又養了好幾天,這日,總算瞧著蘇雲音的精神好些,勉強有了胃口,就著映月的手,也用了小半碗薏米杏鮑粥。映月伺候著漱過口,蘇雲音身上始終綿軟無力,也就歪著說道:“這幾日裏頭,把這些個藥喝的實在多些,嘴裏苦的緊,可有蜜棗?”

“皆是娘娘自討的苦吃呢。”映月一麵念叨著,一麵捧了蜜棗的錦盒來,一麵又繼續嘮叨著,“不是奴婢嘴碎,實在是娘娘忒好說話了些,憑的是誰,都打發了安心養病才好。原本捂了汗,好容易才有了些效用,一番操勞後,更是嚴重的厲害了些,那些個朝堂之事,自有靖王殿下與晏大人商議著辦呢,又何必再來煩擾娘娘?便是放心不下,待娘娘大安了,多少朝事商議不得?可不就是娘娘自找的了?”

“是,都聽映月姑娘的。”蘇雲音含著蜜棗,勉強堆了笑,指著鳳梧宮,道:“便閉了宮門,任咱們的映月姑娘,在這鳳梧宮上下逞足了威風罷。”

“奴婢心疼娘娘呢,娘娘反倒打趣起奴婢來了。”映月假作惱意,雙手撐著腰,刻意壓著嗓子,裝作一副威嚴的表情道:“如是,甚好。”

映月扮的像極了宮裏迂腐的老嬤嬤們,模樣實在滑稽,逗的蘇雲音捂嘴一笑,跟著,恐是吃進了些涼風,又咳嗽了兩聲。映月趕緊上來輕拍著蘇雲音的背,遞了熱茶來緩緩,自責道:“原本是見娘娘嘴裏苦,逗著娘娘開心了,到底忘了這苦才好,不曾想,反倒又添了咳嗽。”

蘇雲音才要說什麼,隻聽外間有內監高聲回道:“晏大人求見。”

映月的眼色瞬間凝住,惡狠狠地看向蘇雲音,蘇雲音示弱的淺笑著,映月更是底氣十足,衝著外間道:“不見,不見。”

“可……”內監有些猶豫,“晏大人說……”

話未說完,便被映月打斷道:“你隻去告訴晏大人,就說娘娘未醒,讓改日再來。晏大人要是不依,你隻回,是我說的,晏大人也是正經科舉出身,總這般往鳳梧宮跑,娘娘倒是可以不辭辛勞,然,難免眾人以為晏大人連這些個本事也沒有一樣。”

外間之人呆滯了半刻,捧著手中奏折,竟如燙手山芋一般,囁嚅道:“可……這……”

映月果斷地說道:“你去吧,莫要驚擾了娘娘。”

隻聽那內監又是一陣踟躕,恐怕當真有要緊事,蘇雲音也不含糊,道:“進來回話罷。”

“娘娘。”映月語帶勸阻之意,“莫不是忘了前車之鑒?這才好些呢,又要狠作起來。娘娘定要見這晏大人,奴婢是斷然不依的。”

“映月。”蘇雲音示好地拉拉映月的衣袖,映月隻不理,蘇雲音淺笑著,半倚在床上,擁著被子,自顧解釋起來:“我也沒說要請晏大人進來,隻問那內監幾句罷了。”

正說著話呢,內監已經進了大殿,候在內室的門外,等著蘇雲音問話。映月無法,扭捏了兩下,便讓在了一旁,問道:“晏大人有何要緊事交代?”

內監回道:“晏大人說,明日便是三九之日了,依照禮製,應於王都的萬安池上舉行冰嬉盛典。然,皇上已經出兵北漠,隻得請了娘娘坐鎮主持。”說著又恭恭敬敬地地上奏折,“此乃明日盛典的一應安排,請娘娘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