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走走,不多時便回,無需車攆這般麻煩。”王煙係好了披風扭頭就要走,彩雲趕緊攔住,說道:“美人不可,外間風雪交加,美人又是千金貴體,如有不慎,滑了腳可怎麼好?便是不備車攆,也不該獨自前行,讓奴婢跟著吧,也好伺候一二。”
適才,李之穎才再三強調,不可讓外人知曉,王煙一根筋直到底,深以為然,隻當彩雲也是外人,又想著彩雲也是個魯莽的,若讓她跟上,恐要壞事,便說道:“我自幼習武,莫說不當心滑了腳,就是飛簷走壁也不在話下。”說罷便吩咐著彩雲自去備下午膳,自己則捧了手爐,出了側殿,專為到宮門上等李夫人去。
這邊王煙才出了秋桐宮,那邊李之穎就叮囑了鈴蘭幾句,讓跟著去了,自己則待在宮裏等著好消息。
鈴蘭本不欲出來這一趟,可聽了李之穎的吩咐,自覺大有文章,再細想一番,與自己也有些好處,倘若事有敗露,自有李之穎和王煙擔著,無論如何也尋不到自己身上。鈴蘭自認是膽大心細的,十個王煙也比不過自己一個,當下也就攏了披風,尾隨著王煙,也出了秋桐宮。
才轉過西景閣,遠遠的便看見王煙拉著李夫人說話,距離遠些,也聽不大真切。鈴蘭忙藏在假山後邊,暗中窺視著。又在風裏大約等了一刻鍾左右,李夫人才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甩了手,也不顧禮儀體統,提了裙子便反方向而去。鈴蘭瞧著,不像是去錦繡宮的方向,正要跟上去,忽聽王煙的笑聲由遠而近,便仍舊躲在假山之中,待腳步聲遠去,左右又無人之後,才朝著李夫人去時的方向追過去。
眼看著李夫人就在前邊不遠處,鈴蘭急追兩步,才要開口喊著李夫人,卻從拐角處走來一位丫環,名叫心蘭的,此下正在禦膳房當值,與鈴蘭是舊相識,本欲問候一聲,鈴蘭已經急匆匆走出老遠,少不得喚道:“鈴蘭,你這是急著往哪裏去?果真是在主子身邊伺候了,越發得了臉,便發誓再也不與我們這般下等的人說話了不曾?”
鈴蘭正是心急呢,又被心蘭拉住,一時半刻掙脫不開,就這麼會兒,李夫人已走遠,心蘭還在不依不饒地追問,鈴蘭急中生智,立馬提高了聲音,說道:“能得什麼臉麵,我主子姓李,又不姓蘇。好姐姐,你快些放開我吧,隻怕要誤了大事。”
因著先前王煙幾句話,李夫人一時火起,要找了蘇雲音討個說法,行至此處,恍然覺著王煙不是那般好心的,正怪自己草率莽撞,可多少丫環都看著,去不得又退不得,騎虎難下。才聽到什麼“姓李姓蘇”幾個字,李夫人便已經住了腳。王煙是撒謊,為的是自己,可這未見過麵的丫環也是撒謊不成?李夫人一時氣上加氣,更要聽聽裏麵都還有些什麼文章。
隻見心蘭果然放開了鈴蘭,問道:“這才多大時候,又鬧出了幺蛾子不成?”
鈴蘭直搖頭道:“好姐姐,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淑妃娘娘也不是那位的對手,我有何德何能可逃過一遭?看在你我姐妹一場的份上,可不要再多問了,便是繞了我一命。”說罷也不與心蘭多說,匆匆而去。
快要與李夫人碰頭時,李夫人背過身去,拿著手帕捂著嘴,假裝咳嗽起來。等著心蘭走遠了,李夫人才跟上幾步,指著鈴蘭喝道:“站住,好大膽的丫頭!”
鈴蘭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怔了一怔,也不敢回頭,當場就跪了下去,一麵磕頭一麵求道:“嬤嬤饒命,嬤嬤饒命。”
“你犯了何事,要我饒你性命?”鈴蘭被李夫人問住,自知說漏了嘴,更是低著頭不敢回話。李夫人見狀,心中又拿實了幾分,繞到鈴蘭前麵站住,也不表露身份,繼續說道:“你若不將這話好生交代了來,仔細你的皮。”
鈴蘭磕頭不斷,帶著哭腔求道:“奴婢賤命一條,不值當什麼,隻求嬤嬤可憐淑妃娘娘吧。”說著又是接連磕了好幾個響頭,額上一塊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