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公羊栗一把推開他,仍不見公羊孫離去,倒生出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來,又道:“你要留下陪我送死,我無話可說,隻是公羊家,我們這一脈,子嗣不旺,統共隻得了一子三女,你是唯一的男丁啊,你要折在這,便是讓我死,也不能安心去見祖宗的麵,豈不是死不瞑目嗎。”

公羊孫巋然不動,“倘若他們尋來,叔父這般,可如何抵擋?”

“先時不讓你走,你定要走,此時勸你離開,你又偏要留下。”公羊栗拚盡內力強行壓製著蠱毒,咬牙說道:“你怎的總這般分不清事態嚴重?你不比我,和他們打過幾次交到,且他們親眼見你帶著藥進了宮,又慌張出了城,料定與我一樣,必然以為事成,屆時,自會許我解藥,暫且無虞。”

公羊孫仍在猶疑,隻聽公羊栗又道:“南邊二十裏處,有一座廟宇,你我約定時辰,彼時,我若未到,便隨你來去。”

話畢,遠處隱隱約約響起一串腳步聲,公羊栗急忙壓低聲音催促道:“再不走,你我二人難保。”公羊栗說的堅決,又見事態緊迫,公羊孫實在無法,隻得點頭道:“一個時辰後,叔父若未來,我便要提劍直奔他們的老巢。”見公羊栗應下後,公羊孫才斂住氣息,悄悄後退數步,轉頭往南邊去了。

估摸著公羊孫已經走遠,公羊栗才撐起身子來,抹去額上的汗,喊道:“看了這半天的戲,你也該膩了,出來吧。”言罷公羊栗也忍耐到了極限,頓時血氣上湧,吐出一口鮮血來。

“嘖嘖嘖。”金旈從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跳過來,奚落道:“前輩也有今日?”一邊說一邊圍著公羊栗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著,雖是暗喜,卻仍覺便宜了公羊栗,又暗諷道:“不久前,前輩才罵了我等陰損,謀害病弱的姝公主,如今,前輩親自下毒不說,便是自己的親侄兒也不放過,連苦肉計也用上了。”金旈仔細瞧著公羊栗的右臂,又嘖嘖出聲,道:“前輩不愧為前輩,分寸拿捏的正好,隻可惜了那傻子,痛哭流涕。你再瞧瞧他的手臂,前輩於心何安啊?”說罷便是一陣大笑。

公羊栗忍過一陣疼痛後,些許能動彈些了,伸手就給了金旈一掌,又喘了兩口粗氣,道:“老夫再不濟,對付你還不在話下。”又伸出左手道:“解藥拿來。”

金旈被那一掌掀了一個筋鬥,踉蹌著爬起身來,吐出一口血沫子,在心中大罵公羊栗,奈何公羊栗武功高強,即便中了蠱毒也能輕鬆治住自己,不得不忍一時之痛,摸出解藥甩了過去,暗罵道:老家夥,表裏不一。嘴上卻說道:“若不是前輩機智,強行催動了蠱毒,怕是公羊孫也不能輕易信了的。”

一回頭,正見公羊栗席地而坐,正在調息,暗忖: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金旈手隨心動,右手提起十足十的力道,就要趁著公羊栗無暇分神之時了結了他,公羊栗卻開口說道:“年輕人,考慮清楚了,是你下掌更快,還是我的劍更快。”

金旈唬的一愣,立馬收回掌力,斜過頭來,更是嚇出一身汗,不知何時起,公羊栗便用內力控著佩劍,懸於半空,直至自己的心窩處。方才他若出手再快一瞬,隻怕自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金旈收回心神,一抱拳道:“晚輩便不打擾前輩調息了。”說罷便幾個縱身跑遠了。

公羊栗與金旈不睦已久,隻是現下他情況危急,毒入五分,內力幾乎消耗殆盡,不過勉強裝個唬人的樣子而已,金旈要去,自然沒精神理會,隻安心化了解藥,往南尋公羊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