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過後,南宮淵預備擺駕鳳梧宮早膳,才出了大朝殿,晏子秋便走上前來,拱手說道:“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報。”想必是是昨夜之事有結果了,南宮淵了然,隨即便命周斯擺駕正德宮。
進了殿門,南宮淵便揮退閑雜人等,坐於主位上,說道:“可問出什麼了?”
晏子秋答道:“昨夜抓的是個東夜人,王都裏的混混,被孟姑兩人花錢雇來的,他隻是為了錢才冒的險,並不知孟姑等人的目的。不過……”晏子秋摸出一封信來,雙手捧上,道:“今早,倒是從南安傳來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請皇上過目。”
南宮淵接過信,一目俱下,看罷又丟與晏子秋,似笑非笑道:“果然有點意思。”
“皇上何不將此事告知娘娘?”晏子秋上前一步,繼續說道:“娘娘派去的人,早已死在了孟姑手上,而今孟姑……可謂是死無對證,娘娘如何得知皇上的目的?相反,若是皇上以利害說之,以娘娘才智,皇上豈不又多了一條臂膀?”
南宮淵笑了起來,歎道:“知朕者,子秋也。”言罷留了晏子秋早膳,然後擺駕了鳳梧宮。
南宮淵到時,蘇雲音剛用罷早膳,才要起身行禮,已被南宮淵扶住,兩人一邊坐了,揮手命丫環撤去殘羹,又飲了茶,才慢悠悠地說道:“孟姑死了。”他說這話就像是喝茶一般隨意。
雖是意料之中,雖是做好了準備,蘇雲音的內心到底還是波動了。蘇雲音忙端過參茶抿了一口,緩過些心慌意亂,卻也並不多置一言。
南宮淵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安慰性地拉著蘇雲音的手拍了一下,又說道:“她雖是可憐人,既然敢打皇後的主意,朕如何能放過她?”
蘇雲音唰地抬起頭來,望著南宮淵,眼裏全是疑惑不解。南宮淵笑著解釋道:“朕自然不能讓皇後活在危險中,派人將她處置了。”見蘇雲音仍舊愣著,才又笑著繼續說道:“孟姑並非一人來的東夜,皇後派去的人,早已喪命,想必不多時便有人來彙報了。”
聽罷,蘇雲音久久回不過神來,又猛灌了幾口參茶,也未從震驚中捋出條理來。又良久之後,蘇雲音才踟躕地問道:“孟姑……孟姑……她到底是誰?”
其實,蘇雲音並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隻是家仇國恨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這些恩恩怨怨,不過想知道孟姑的名字,想知道她到底是誰而已。
南宮淵又酌了一口茶,將昨夜的密信遞過去,說道:“皇後自己看吧。”
蘇雲音直視著南宮淵的眼睛,半晌才接過那份密信,打開來一字一句地讀著。
信上說,孟姑原是胡郵的婢女,因傾慕胡郵,甘願為他出生入死,然而卻被胡郵花言巧語一陣哄騙,贈於一位將軍,為的,不過是想籠絡那人,以免為左元所用。那位將軍被胡郵刺死的當晚,孟姑早已心灰意冷,本想帶著她和將軍的孩子,遠走他鄉,意外發現那孩子竟是個癡傻的。
孟姑感歎報應時,胡郵找上了門,給了她希望,隻說他能救治那個可憐的孩紙,但要孟姑為他做一件事。隻是沒想到,這件事一直延續了將近三十年,也沒能完成。而孟姑,也因為自己的兒子,受製於胡郵,不得不為。
可惜,她到死都還蒙在鼓裏,她的兒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她送進太子府沒多久,便已經被胡郵用來試毒,夭折了。
蘇雲音看罷密信,有同情又止不住的憤怒,心情實在複雜,不住地歎著氣。又在心中暗自問道:這一場長達幾十年的陰謀,不知何時才能結束?隨即,蘇雲音便問道:“皇上此來,就為了孟姑?”
“皇後以為呢?”南宮淵悠閑地酌著茶,而後又戲謔地說道:“朕為皇後除了心頭之刺,難道皇後就沒有謝禮送上?莫不是皇後怪朕自作多情?”言訖見蘇雲音放下茶杯的一手一頓,似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接著話題一轉,說道:“朕今日卻非為了孟姑,而是為了皇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