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針線活計不如妙歌,連連好幾針都沒能縫好,忙拿長指甲挑了線頭,要用剪刀剪開來,重新縫過,冷不防的,突然從天掉了隻毽子到懷中,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又是一陣輕笑聲。映月拿了毽子,正要丟給她們,院中眾人卻是笑得前仰後合,心下便明了她們是故意為之了,隻作不知,對著院中眾人笑罵道:“你們隻顧玩,倒不顧傷了我,這毽兒便作補償,於我了吧。”

說著就要揣入懷裏,院中人隻管“姐姐,姐姐”的求著,好話說盡,映月故意冷些臉,說道:“你們便是想要,就那銀子買去吧,也不要你們多少,隻湊了十兩銀子來就可。”眾人以為映月當真生了氣,果真聚在一處念叨了許久,便湊起錢來,映月卻是忍俊不禁,“噗呲”笑出了聲來。

眾人方知被騙,一起哄上來,要拿映月,映月丟了那毽子便跑開,一群丫環就在院中你追我趕起,胡亂丟起毽子來,玩的好不開心。

恰是時,孟姑居然回來了,她左手提著劍,右手提了裙擺邁進宮門來,隻見大小丫環滿院子亂跑,笑鬧聲一片,實在不成體統。又想著自己多日不在宮中,雖說蘇雲音並無責備,到底威信驟減,不益於自己任務,便有意樹樹威風,黑著臉喝道:“都在瞎鬧些什麼,還不趕緊退下,讓人瞧著,成什麼樣兒了?”

孟姑一向是個厲害的,往日總將她們治的服服帖帖的,今日突然回來,又是手握長劍的,自然害怕,不敢再作聲,立刻就各自散開了。

映月早看孟姑不順眼了,卻因著前兒被人說了自己過於猖狂,這幾日才收斂些,和眾人關係好些了,自不願為了孟姑再破了規矩。更何況,孟姑到底是蘇雲音身邊的老人了,自己若真搶白幾句,隻怕孟姑老臉不保,還惹得蘇雲音生氣。映月忖度之後,隻當鳳梧宮沒了這人一般,自去廊下坐了,接著縫起披風來。

孟姑見眾人頓作鳥獸散,無不驚慌的,隻映月和醉蝶二人不慢不緊地往廊下去,十分看不過,自然不肯這般容易罷休,喝住二人,罵道:“我因外間忙碌,整肅娘娘陪嫁將士,總不得空閑,不大進來了,你倒好,好歹是個管事的丫頭,越發沒個樣兒了,今兒必要回明了娘娘,少不得要將你們處置了才算清淨。”說著又問醉蝶是何許人,又說怎麼著了二等丫環服飾,卻要做那末等丫環不入眼的事等語。

孟姑說個不停,醉蝶隻管受著,未頂一句,映月卻是忍不得了,人人都說她磨牙的,隻得她說別人的,哪有別人說起她來的。更何況孟姑有錯在先,又說的沒什麼道理可依,於是瞪著眼睛,梗著脖子道:“我們倒不知姑姑,還是個能統兵打仗的能人了,這宿在宮外犯了宮規不說,倒還有了理了,憑的你是誰,也不敢這般放肆。自己個兒還不知在宮外如何了呢,如今倒好,反說起我們不懂規矩來,我都替你老臊的慌。”

聽罷些語,孟姑心內怒氣升騰,她本是心氣高的,不過在蘇雲音跟前做了奴才,才本分地陪著小心,近日又接到主子命令,在宮外住了多日,久不裝奴才,自然慢慢露出了本性,加之映月故意慪她,因著這幾件事加在一起,火性兒更加厲害,孟姑的惱怒也增加了八九分。

映月見孟姑不言,隻當她羞臊了,越發來了勁,又說了幾句。這方孟姑實在忍無可忍,當場便捏住了映月的肩膀,痛的映月哇哇直叫,醉蝶見不妙,又不敢擅自暴露自己會武功這事,隻得從中好言勸解,一不留神,竟被孟姑一掌掃除幾丈開外。

“咚”的一聲響後,孟姑倒是清醒過來,立馬便鬆來了映月,將她丟下了地上。孟姑心知自己大意了,竟被映月幾句話撩撥地動了真格,怕是蘇雲音的身邊,她也不能多呆了。再一想,這事遲早也是瞞不住的,早走晚走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