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計較再三,答道:“此乃皇上家事,微臣不敢擅作主張。”

“嗯。”南宮淵點頭,李瑜以為躲過一劫,卻聽南宮淵又說:“李大人即為淑妃父親,自有國舅之尊,如是,也是一家人了,李大人但講無妨。”

南宮淵如此一說,李瑜哪裏敢承認,唯恐眾臣再上奏,言他縱了李淑妃,幫顧著自家姑娘奪寵,隻好說道:“微臣附議。”

南宮淵斜著眼,冷笑道:“若非李大人於春選時,選了李美人,朕之後宮豈非隻有三人?李大人可謂功不可沒,今又到了春選之時,不知可有推薦之人?”

李瑜心驚膽戰,跪在地上,忙拭汗道:“微臣……微臣……”李瑜一急,更是汗流浹背,竟想不出一句合理的說法來,偷瞄到南宮淵隱著暗怒的眼神,更是冒出一層冷汗來,好比那鈍刀子割肉一般折磨。

南宮淵俯視著眾臣,“騰”的站起身來,左手伸出兩指,直指百官,冷笑道:“朕為君,爾等為臣,今邊境危急,臣下不為君出謀劃策以分憂慮,反勸廣納後宮貪圖享樂,是為不忠。邊疆將士浴血奮戰,拋頭灑血,爾等不思節儉以備軍餉,卻要大肆春選揮霍,爾等之於將士們,是為不義。朕仰慕皇後已久,百般求娶而來,如今皇後病重,淑妃病重,爾等卻勸朕廣納新人,是以病重的舊人該如何處之,南安又該如何看朕,是為不仁。先皇仙逝位及三年,東夜上下尚在孝中,爾等怎敢妄言春選,是為不孝。此等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安敢為人?還敢於朝上大放厥詞?”

南宮淵揮手闊談之間,似有焚山煮海之勢,大殿轟鳴,百官驚怵而又慚愧無比,皆都跪下,匍匐在地,齊聲道:“臣等不敢。”

“晏子秋何在?”

“臣在。”

“日後再言春選者,斬!”南宮淵冷哼一聲,甩了袖子走下高位,道:“退朝。”

周斯一怔,立馬回過神來,甩了拂塵跟上,喊道:“退朝。”百官更是低了頭,三呼萬歲恭送南宮淵。直至南宮淵遠去,大殿內餘威仍在,嗡嗡直擊心底,仍舊無一人敢起。

南宮淵回了正德宮,想著春選之事雖暫且罷了,邊境仍舊危急,又總不見蘇雲音出手除了孟姑這個奸細,終究如鯁在喉,不過略坐了一坐,便招周斯前來,道:“擺駕鳳梧宮。”

蘇雲音閑來無事,翻著棋譜,偶得一殘局,仔細瞧了瞧,竟一時不得解法,也越發動了解局的念頭,便喚映月擺上期盼,準備好生研究一番。

南宮淵進來時,正遇上送完棋盤出來泡參茶的映月,映月一愕,就要拜下,南宮淵瞧著裏間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的蘇雲音,輕聲道:“免禮,退下。”映月隻得悄悄地躬身退了出去。

而後,南宮淵輕手輕腳地進了內室,站在蘇雲音背後觀棋。蘇雲音全神貫注於殘局上,忽而下一黑子,忽而又取一白子,根本無暇分神,自然不知身後還有一人窺視。一柱香過後,蘇雲音手執白子,落在了邊星的位置上,殘局頓解,蘇雲音才勾起一抹微笑,邊聽身後大讚道:“妙!”

蘇雲音忙放下手中棋子,預備起身行禮,南宮淵卻快一步扶住了蘇雲音,自己則坐在了蘇雲音的對麵,細細觀察著棋盤,毫不掩讚賞之意:“皇後果真有奇思妙想啊。”

“皇上過譽了。”蘇雲音略一低頭,又跟外間吩咐:“上茶。”

觀了蘇雲音解殘局這麼會兒,倒讓他生出些對弈的想法來。皆言對弈如過關斬將,蘇雲音深諳兵法,南宮淵倒要趁此良機,試她一試了。南宮淵望了蘇雲音一眼,伸手一粒粒地將黑白棋子分別撿出,又自執了白子於跟前,笑問:“皇後可敢與朕一弈?”說著竟在天元的位置上落下一子,看不出請求的意味,倒是挑釁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