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禮粗略地摸了一把淚,壓住心中的悲慟,上前一步,嗓音甚是嘶啞,道:“姑娘節哀吧。”見映月不睬,隻是哭,車禮又道:“兩位姑娘情同姐妹,心思必然所差無幾,如今姑娘你哀慟至此,妙歌如何安息?不為別的,姑娘隻想想娘娘吧,姑娘如此,還有何人能伺候娘娘?”車禮又是講了於公於私的道理,又是連哄帶騙地說了一大堆,好歹才勉強的勸住。
映月木了許久之後,才呆滯地問道:“妙歌……她如何就去了?”
映月問的模糊,大約是悲傷之至,車禮倒也聽明白了,知道映月想問什麼,說道:“妙歌姑娘特來太醫院為娘娘抓藥,正遇上錦繡宮的小翠來為淑妃娘娘抓藥,小翠說是進不得鳳梧宮,傷不了娘娘,隻能拿妙歌姑娘為為已逝的小皇子和秋實報仇,拿了藥罐砸了妙歌姑娘的頭。後來見眾人圍了上來,不願牽連到淑妃娘娘,大喊大仇得報,也就跟著撞了牆去了。”
小翠的事,映月不想關心,隻問:“妙歌去前……”
車禮搶先答道:“妙歌姑娘走的快,沒經受多少痛苦。”
“那就好,那就好。”映月低喃著,眼淚情不自禁地又流了下來。
車禮瞧著院外圍著的眾人,如此終究不是個辦法,於是說道:“姑娘,回宮吧,稟明了娘娘,也好盡快讓妙歌姑娘入土為安才是。”
“好,好。”映月也沒完全聽清車禮所言,隻木木地點著頭,遊魂一般回了鳳梧宮。
醉蝶早已在鳳梧宮的宮門前等候多時,見兩人回來,忙迎了上去拉住映月。映月渾身冰冷,木木呆呆,又滿臉的淚痕,實在不宜進去伺候,車禮也就擅作主張道:“你帶著映月姑娘歇著去吧,再煮一碗薑湯去。我便進去回話了。”
醉蝶帶著映月自去歇息,車禮也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向蘇雲音稟明。
妙歌不過及笄之年,正妙齡年華正好時,卻遭此噩耗,於異國他鄉香消玉殞,不可謂不令人悲傷啊。蘇雲音惋惜了一陣,又哀歎道:“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
車禮勸道:“憂思傷身,娘娘千萬保重才是。”
好歹妙歌與她主仆一場,遂,蘇雲音吩咐車禮:“找幾個穩妥的人,在宮外尋塊地方,置一靈堂,停靈四十九日,也算盡盡本宮的心意。再派人接了她的家人來,見上最後一麵,或是於東夜厚葬了,或是於她家人帶回南安,全憑他們拿個主意罷。”話畢,免不了又是歎息一陣。
“是。”車禮應下,正要退出去按吩咐辦事,卻聽蘇雲音又吩咐道:“映月與妙歌總是不同些,你著人好生照顧映月,這幾日,權且讓她緩緩,殿內也不必她來伺候了。”
“奴才告退。”車禮領命,便退了出去。
酉時未到,東夜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映月趕走了醉蝶,孤身一人蹲坐在床上木木呆呆的,不知是該哭還是該怒。這時,門外的敲門聲一聲緊似一聲,而映月也全作不理,門外之人倒也沒了耐煩,徑直推了門進來,倒想念叨映月幾句,但看她那番要死不活的模樣,又不大忍心起來。
那傳話的丫環行至映月跟前,地上一疊紙,說道:“娘娘念你哀痛無處訴,故而在後院中悄悄的設了祭壇,作了這誄文,全了你們姐妹一場的情分。姑娘趁著天黑,趕緊去吧。”而後總是不大放心,又提醒道:“娘娘既已施恩於你,你便是祭奠一二,隻一件,便是再悲痛欲絕,也莫當真動了火,哭出了聲,讓人知道咱們鳳梧宮犯了宮規。娘娘如此看重於你,你也該適可而止才是,咱們做奴才的,先主子後才說自己,莫要失了本分才是。”
映月心知肚明,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傳罷了話,那丫環頭也不回的走了,要她說,這映月就是矯情,深宮之中還要裝模作樣地哭著姐妹情誼,這也就罷了,平日裏仗著娘娘看重,越發的沒了規矩,一張嘴當真是厲害的緊,鳳梧宮上下,多少人是被她教訓過的。今日,她也算是為醉蝶討回了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