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左右,蘇雲音帶著孟姑如期而至,落霞遠遠的便迎了上去,笑容滿麵道:“娘娘正盼著呢,公主就來了。”說罷幾人笑著,相攜進了大殿。
才邁進腳去,殿內一股似有似無的菊香便飄散而來,清新淡雅,分外宜人,倒合乎蘇雲音的心思,她正要問呢,落霞先開口說道:“公主可有聞到菊香?娘娘說公主是頂風雅的,所以特意叫人擺上了十幾盆稀罕的綠菊,還備了些菊花茶,一會兒在院中擺上幾張桌子,對月吃蟹賞菊,那才算是美事呢。”
就是想著那景兒,蘇雲音也是覺得妙的,讚同地說道:“如此一看,落霞倒也是風雅人物了。”
落霞臉上一紅,腳下一頓,險些滑到,好在被孟姑拉了一把才堪堪站穩,她卻顯得更是窘了些,倒逗得蘇雲音輕笑起來。
大殿內,莫初柔儼然已經等了許久的模樣,聽聞幾人的說笑聲,立刻放下茶盞,喚道:“雲兒,快來嚐嚐落霞這新沏的茶,母後吃著不錯,你來嚐嚐可中意?”
蘇雲音正要應下,落霞卻紅著臉,搶先一步上去提了茶壺,一邊往殿外走去一邊說道:“這茶放了好一會兒了,怕是涼了,滋味也一般,我去新沏一壺來。”說罷幾乎是落荒而逃,惹得莫初柔笑出聲來,蘇雲音不明所以。
莫初柔笑著,將蘇雲音拉到自己的身邊坐著,然後摟著她笑道:“那壺茶呀,還是落霞前幾日往朝露宮給你送小玩意兒時,偶然瞧見你在泡茶,偷偷學了那麼一招兩式,那味道吃著確實好上許多,終究隻能騙騙母後這不懂茶的,她又如何敢在你這本尊麵前賣弄?自然是要著緊了去換一壺呢。”接著兩母女便笑到了一處去了。
待落霞新沏了茶來,見院中花亭子裏,四角各掛了宮燈一盞,亮如白晝,又熏著香,桌上各式的瓜果點心皆擺上了幾碟子,已經準備停當了。她快走兩步進得殿來,當放下茶壺說道:“院中已經收整妥當,月亮也上來了,夜色正好,娘娘和公主移步院中用膳吧。”
“也好。”莫初柔拉著蘇雲音閑步往院中而去,行了幾步,莫初柔回頭吩咐道:“讓落霞和映月伺候著吧,其餘人等都下去吧。”
一眾丫環都依言行了禮退下了,隻孟姑還扶著蘇雲音往院中走著,想是孟姑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莫初柔又說道:“留她們兩個伺候足矣,孟姑也去吃酒吧。”隨後跟映月示意一番,映月立即上前來一欠身,扶著蘇雲音說道:“有奴婢伺候著,姑姑且放心吧。”
即是如此,孟姑也隻好應下了,隻是最後再多叮囑了映月幾句:“公主身子弱,螃蟹又性涼,不好多吃的,你可要在旁提醒著些。”等著映月再三保證後,孟姑才退下。
待莫初柔與蘇雲音在亭中坐好,用了茶水,落霞便行至亭下喊道:“傳膳。”接著便有七八個丫環各自端著托盤魚貫而入,將各色菜肴依次擺在兩人各自的桌前,最後一位丫環排開蟹八件後,變跟在最後邊退了下去。
落霞為莫初柔斟了酒,待她小酌一杯暖了身子,也就淨了手剝起螃蟹來。蘇雲音知自己不宜吃螃蟹,原也沒怎麼想著,可見落霞剔了瑩白的蟹肉放在莫初柔的盤中,又拿金勺舀出蟹黃來,莫初柔兀自吃的歡快,香味彌漫在亭中,實在勾人的饞蟲。蘇雲音抿了一口菊花茶,便望向映月道:“我也嚐嚐吧。”
映月會意,按著落霞方才的做法,也剝了一隻螃蟹出來。不愧是當季最肥美的螃蟹,滋味自然不同凡響,蘇雲音有些食髓知味,飲下一杯黃酒,伸了筷子還要再夾盤中的蟹肉,映月也勸道:“公主,不可多吃,莫不是忘了方才姑姑的提醒?”說著盛了一碗熱燙出來,遞於蘇雲音說道:“公主甚少吃螃蟹,自然是因其鮮美才這般喜愛。公主嚐嚐這鯽魚湯吧,鮮美不在螃蟹之下,又於身體有益處。”
蘇雲音果真住了筷子,拿起調羹小口品嚐起魚湯來。這邊兩人的一舉一動,皆落在了旁邊莫初柔的眼裏,沒想到映月第一次伺候主子還有些模樣,也能勸著蘇雲音,做事還算謹慎細心,蘇雲音也願意聽她幾句,倒是不錯,莫初柔幾不可察地點點頭,表示對映月的認可。
兩人用罷晚膳,撤去了一應杯盤,仍舊坐在亭中,說這話,就著茶點賞月賞菊。按說蘇雲音與莫初柔久不相見,趁著今日這般良辰美景該是聊的興起才對,偏生蘇雲音不大說話,隻在莫初柔講到有趣的地方時才應一句兩句的,如此下來,莫初柔像是唱著獨角戲,沒多大一會兒也就沒了趣味,隻端著茶小口地抿著。
見她二人枯坐,實在無趣,落霞幫莫初柔捏著肩膀的手也慢了下來,她思量片刻,跟映月使使眼神,讓她說點什麼來。
映月一時也是一頓,心裏沒什麼注意,可又架不住落霞再三催促,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娘娘和公主才用了膳,這般坐著豈不困乏,又易積食。奴婢湊巧知道個吃螃蟹的笑話呢,不如讓奴婢講來解解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