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音笑得一臉得意,“穆大哥好糊塗,你若是那王青,見自己的未婚妻子被人爭奪會作何想法?”她抬眼笑看著穆少霖,見他微紅了臉頰怔愣著,蘇雲音一驚立馬捂了嘴,一時得意忘了形竟然失言了,她趕忙急走兩步避開穆少霖熱烈的目光,急急解釋道:“以王青的才思,一炷香內作三首詩必然不是難題,三首詩得前三甲順理成章。”

待臉上的紅暈緩過片刻,穆少霖才又問道:“你如何確定他必會作三首詩?”

“他若對蕊宮無意,何必在第一輪費盡心思,既然已經費盡心思,自然想要在第二輪贏得漂亮。”還有一句,蘇雲音沒有告訴穆少霖,第一眼,她就確定了王青乃用情至深之人,斷然不會舍得心愛的女子另嫁,所以必然會拚盡一身本事,以此告訴那丈人,自己配得上蕊宮。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雲音不過普通一句推測而已,竟也能讓穆少霖沉寂半晌,不知是哪一個字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見他負手站在樹下,始終望著遠處的人群不發一言,蘇雲音便出聲喊道:“穆大哥?”

“剛才聽人說,有一個老丈在這附近擺了小攤,賣酒釀圓子。”穆少霖立即收回視線,仍舊有些不自然,便裝作尋找起賣酒釀圓子的老丈來。

“也好。”蘇雲音心下了然卻隻作不察,搖著羅扇,也踮腳尋起那小攤,滿期待地說道:“戌時要在薊州河上放玉簪河燈,吃了酒釀圓子再去卻是正好。”

兩人又走過一段羊腸小道,果然見一老丈在視野開闊處擺了兩三張桌子,架起一口大鍋賣著酒釀圓子,遠遠的香味傳來,讓人垂涎欲滴。要知道,這可是蘇雲音最喜歡的吃食了,她迫不及待地先跑過去坐下,跟老丈招手道:“老板,兩碗酒釀圓子。”

“誒,酒釀圓子兩碗。”老丈手腳麻利地舀了兩碗出來,又每碗裏滴上一滴蜂蜜才端上桌來,見兩人良才女貌,果真天造地設的一對,以為也是因玉簪雅社而定情的人,遂笑著打趣道:“姑娘與公子在此地定了終身,再吃了老頭的酒釀圓子,必定此生都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呢!”

蘇雲音臊了個大紅臉,隻顧埋頭吃起酒釀圓子。穆少霖剛要解釋,可見蘇雲音微紅著臉,在燈籠下,竟比玉簪還嬌,一時私心作祟,也就默認了。半晌之後,才岔開話題問道:“請問老丈,此處獨你一家,味道又如此獨特,為何不見人來歇息?”

“想必你們是第一次來不知道,他們呀,必要等著那詩社散了之後才會來坐坐呢。”老丈忙著手裏的活計,跟穆少霖搭著話,“公子當真心疼姑娘呢,要是再晚些來啊,可沒有這座兒了,你們隻能打那樹下站著啦。”說完便是爽朗地一笑,倒沒留意桌前兩人剛消散下去的紅暈又爬了上來。

果不其然,才不多時,看完詩社熱鬧的人蜂擁而至,不過眨眼之間,小攤已經擠得滿滿當當。老丈開始忙碌起來,招呼著其他的客人,順嘴一問:“公子,今兒怎麼比往常散的晚些?可是有什麼趣事?”

“當真是趣事,老丈也該去看看呢。”那人侃侃而談,“你可知,今日前三甲的大作都出自於王青之手?嘖嘖,確實為有誌青年啊。”

那人總不說到精彩處,旁邊結伴而來的另一人急了,搶著說道:“大家都當是王青要與那蕊宮姑娘遊湖呢,誰知蕊宮姑娘竟然當場獻了王青玉簪花,羨煞旁人啊。後來,不知怎的,蕊宮姑娘的父親也來了,還讓在場的各位給當個見證,把蕊宮姑娘許配於王青了,擇日就要完婚了。”

這兩人開了頭,其他客人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好不熱鬧。

老丈端上圓子,狀似有些遺憾地說道:“那果真是該去看看的。”

“那可不是,可見這處果然是成雙成對的寶地,老丈要去了,指不定還能給你家那小孫女相中一郎君呢!”說罷小攤上眾人邊都笑了起來。

成雙成對的寶地!這幾個字於蘇雲音和穆少霖來說,是何等的刺耳,又是何等的無奈。

兩人早就用罷了酒釀圓子,還坐於此處不過是因為河邊人多,於此地躲個清淨的,現在看來是不成了,穆少霖付了老丈碎銀,看著距離放何燈的時辰還有一會兒,便拉著蘇雲音慢慢悠悠往河邊走,權當消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