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音撩起簾子,額上香汗密密,臉頰緋紅,她拿著手帕不停地拭著,又是另一番嬌柔美人的模樣。楚南瞬間紅了臉,暗罵自己越矩,趕忙別開頭,再把水囊往前遞了些。

“孟姑準備了水,將軍自己留著吧。”蘇雲音拭著汗,並不接楚南遞來的水囊,再次確認了方向,問道:“楚將軍,我們為何往薊州的方向走?”

楚南收回水囊別在腰間,指著前麵說道:“為保公主安全,皇上命穆將軍前來接應,此時大約已到薊州,我們改道薊州和穆將軍彙合後再一道回宮。”

穆將軍?穆少霖!遠嫁東夜都沒能讓蘇雲音犯病,偏偏這三個字卻像是有法力般,一經入耳,心髒便開始狂躁不安。蘇雲音匆匆說了聲“知道了”便放下簾子,慌亂地縮在馬車的一角,深吸幾口氣以平複內心的起伏。同時,她又害怕又慌亂,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穆少霖的麵前。

他,此前是她最想見的人,卻是此刻她最不願見的人。聽上去好像沒什麼道理,又矛盾又別扭,但是於情愛麵前,蘇雲音也一樣,再無雙的智慧終躲不過善男信女的一個“癡”字。不管蘇雲音藏著什麼樣的心思,此事已經不能更改。

孟姑是看著蘇雲音長大的,她是什麼樣子,孟姑最清楚。可此時的蘇雲音靠著馬車不哭也不笑,麵部僵硬的讓人難受,要不是心裏藏著頂要緊的秘密,又怎會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孟姑有心勸慰,可又見蘇雲音冷冷的,話也無從下口,想著她是那麼聰明的孩子,自己應該能夠想通,最終還是留了蘇雲音自己一個人靜靜,不再多話。

到了下午的時候,一眾侍衛才終於鬆了口氣,出了這片林子,前邊便能看到錦城的城門了,過了錦城也就進入了薊州的地界,穆少霖就在那裏等著呢,如此,他們也算是多了一重護身符。心情放鬆下來便覺有些渴了,侍衛們摸出水囊來無一不是空的,這烈日灼心,一路上又時刻戒備緊張的,眼看著前邊就該到了,卻沒有水了。

有個侍衛抖抖一滴水也倒不出來的水囊,頓時就有些受不了了,罵罵咧咧道:“這鬼天氣,活活能把人給熱死。”

走在他前邊的侍衛拿袖子摸了臉上脖子裏的汗,也跟著應和:“可不是嘛,真是不好受。這一路上急著趕路,連口水也沒地兒喝去。”

“噓!”那個侍衛趕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小聲點,當心被將軍聽見。”之後兩人都耷拉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馬前行。

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都是又熱又渴,不過拚著最後的一點毅力支撐著罷了。

又走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走到了林子的盡頭,遠遠的已經能望見城門了。最妙的,是在視野開闊處有一家小茶棚,大約是天氣的緣故,生意還不錯,周圍樹上拴滿了馬匹。

看著茶棚裏的商販都在草棚下邊躲著太陽,一邊歇腳吃茶,這些個侍衛隻能搖晃著自己空空的水囊,吞咽著口水,一時更加覺得嗓子冒煙。有個忍不住了的,想著這茶棚就在管道上,眼前又視野開闊,能和城門口兩兩相望,便大著膽子求楚南:“將軍,我們進去吃口茶,歇息片刻吧。”

“不遠處就進城了……”楚南指著遠處的城門一回過頭來,見眾人都望著茶棚咽口水,一個個的滿臉汗水混合塵土,全是黑魆魆的,大家也確實都辛苦了,好在錦城就在不遠處,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楚南還是多久了一個心眼。他指指身側的侍衛說道:“你,把大家的水囊都拿出裝滿水,其他的人原地待命。”

那名侍衛顯然欣喜異常,立馬就翻身下馬,接過楚南遞來的銀兩和眾人的水囊進了茶棚,不多時,一個老頭兒端著滿滿一托盤的茶碗出來,笑臉討好著:“這天氣實在太熱了,官爺們都辛苦了,來,喝杯茶吧。”

侍衛們望向楚南的方向,見他點頭同意後紛紛接過茶碗一幹而盡,還了那老頭兒茶碗後倒了謝,老頭兒忙謙卑地說:“官爺們客氣了。”

“這位官爺也喝碗茶吧。”而後,老頭兒又端了一碗茶遞於楚南,跟著搭訕道:“南安就是這般,一到了七月就熱的厲害。這麼的天氣也不歇歇,還急著趕路,官爺們一定是做了大買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