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真的,都留給覓波操心去吧,這人山人海的,蘇雲音可不覺得自己有那本事能擠進去,她就在外邊待著,等覓波的好消息就是了。
不久,覓波確實又出來了,不過和進去時判若兩人,臉色極差,勉強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來,“他來找你的。”
蘇雲音的笑臉瞬間就垮了下來,連連擺手,恨不得長出一百張嘴來解釋:“師姐,可能是你聽錯了,也可能是少婉讓他來送信的,師姐肯定還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覓波是真的不開心,甚至還有些擔憂,但她不善於表達,那種感覺說不出口,急的覓波撓頭,少時,像是打定了主意般,握住蘇雲音的雙手斬釘截鐵地說,“師妹,你離開吧,走的遠遠的,越遠越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隻是不要南安就行。”
蘇雲音呆呆地望著覓波,滿臉的疑問還有不可置信,“師姐這是……在趕我走?”為了楚南那句找她的話?
一看蘇雲音那個樣子,覓波就知道是她誤會了,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以後再解釋吧,覓波走催促道:“趁著還沒有被發現,師妹趕緊離開,我以後再跟你解釋。”覓波都已經急的熱鍋上的螞蟻了,蘇雲音仍是不動,一臉茫然。覓波歎了一口氣,上前拉著蘇雲音就加快腳步,趕緊往下山的方向走。
不過走出百八十步的樣子,背後便響起一個有些無奈又惋惜的聲音,“雲音,既已到了為師院門口,便進來喝杯茶吧。”說完似乎還幾不可察地歎息了一聲。
“師父,師妹她累了,她想回去……”歇著,無論是蘇雲音清亮的眼神,還是司徒空無所奈何的眼神,最終也隻能讓覓波看清了現實,不得不將最後兩字又咽了回去。她又實在不忍,拍拍蘇雲音的手又趕緊放開轉身離去,走前咬唇說道:“一會兒談完,你要難受了就來我院裏找我,我會一直等著你。”
蘇雲音終於意識到,大約將有大事發生,而且不妙。
司徒空黑著臉趕走了那些將閑鶴居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女弟子,才帶著蘇雲音進了院子。司徒空的院子簡直就是另一個靜園小莊,奈何今日的蘇雲音沒有了駐足細賞的心情。她此時的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凶還是吉。
楚南一身湖藍色長袍,端坐在會客廳的左側第一把椅子上,正耐心地喝茶等候著。他旁邊的桌上隱約能看到一本詔書,走進些了還能看到上麵用朱筆寫有一個急字,這是南安急詔的標誌。
見蘇雲音進了屋,楚南立刻當下茶杯起身行禮:“末將見過公主。”
“江湖人隻愛自由瀟灑,不愛這些虛禮。”蘇雲音走進後,一眼瞟見了桌上的急詔,淡淡一笑,“將軍還是坐下說話吧。”蘇雲音坐在司徒空的下首,抿了一口茶,見楚南還是站著,局促的很,蘇雲音問:“將軍是師父的貴客,將軍不坐,我這當徒弟的到底是坐還是不坐?”
楚南這才選了最遠處的一張椅子坐了,幾人坐畢,蘇雲音有種不好的預感,也不說話,隻細細品茶,品的雖細,心有思慮困擾,終究品不出什麼味來。楚南就更不說話了,也隻低頭喝茶。
“罷,罷。都這般枯坐,倒可惜了我的好茶。”司徒空打破這一室的安靜,對楚南招手說道,“楚家小子,人就在這裏坐著呢,你的急事又不急著說啦?”
才坐下的楚南,椅子都沒捂熱又趕緊站起身來,雙手捧著急詔對著蘇雲音,躬身道:“公主,陛下有急詔在此,請公主閱覽。”
蘇雲音知道自己是避無可避,倒顯得格外平靜了,她接過詔書,一目十行,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便已經讀完。蘇雲音合上詔書放下,心中早已經是波濤洶湧了,卻依然咬牙忍著,麵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正常形容。她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南安北有東夜虎視眈眈,西南方又有大理伺機而動,而南安又正在修身養息中,和親,或者說是和東夜和親,怎麼看都是最好的選擇。
她是萬民眼中南安皇帝最寵的孩子,因為隻有她到適合和親,這寵,又怎麼不是十七年前就已經準備好的牢籠,等著她奮不顧身的一躍。
蘇雲音出奇的平靜,靜的像是停止了呼吸,少頃,她才望向楚南,漠然道:“何時回宮?”
“東夜的求親使者已經在宮裏等著了。”楚南本欲說,皇上命他們半月內趕回皇宮,可蘇雲音這般模樣著實難讓人放心,一時不忍便撒了個小謊,“陛下的意思是,東夜若誠心求娶公主,必然會安心等待,公主隻管放心,收拾妥當了再啟程不遲。”
蘇雲音直直地盯著楚南,直盯得楚南心虛了,她才說道:“明日一早便啟程吧。”楚南還未及反應,蘇雲音已經對著司徒空跪下行了一個大禮,言辭懇切,“師父於雲音有再造之恩,雲音理當殷切侍奉,然,南安處於亂世之下,邊城百姓置於水火。雲音生為公主,享盡尊貴,食朝廷俸祿,心有不堪,願以一身之力相助,望師父見諒。明日一別,再會之日難期,不孝徒兒雲音拜別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