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斯頷首應著,替南宮淵掩了門便出去傳令了。
周斯走後,南宮淵還拿起方才那本書繼續讀起來,隻是這一次一目十行。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季英方歸,同時帶回一個驚人的消息,大理黑騎兵的統領左元左大將軍,也帶了幾個隨從潛入南安,不過他們兵出險招,是從盤城進的南安。按說盤城一戰,大理的南安的梁子算是結得更加瓷實了,左元去盤城無非就是那點子心思,卻不怎麼回事,左元中途改道南下,途經雯州去往豐州了,也不過在雯州歇過一夜而已。
南宮淵聽著季英的彙報,背著雙手踱著步。
還未開春,白天短暫,日頭一落也就目不能視了,周斯著緊掌上燈,又親自端了飯食來,一一擺放完畢,便伺候在旁。
“季英,坐下一起用些。”南宮淵淨了手,邀季英一同晚飯,季英推辭不敢受,南宮淵再邀,季英餘光瞟向周斯的方向,周斯微微點了頭,才告謝坐在南宮淵的下首。
周斯為南宮淵布著菜,想著歸期的事情,便從旁問了兩句:“殿下,這左元費盡心思潛入南安,莫不是為了報姝公主的一戰之仇?”
季英隨口插了一句話:“感覺此事沒那麼簡單。”
雯州戰後百姓生活雖有改善,就是邊城小客棧的飯食也精致,可畢竟這裏是南安,再是精致的吃食也離不開南國特有的風味,實在難合南宮淵的口味,周斯布的菜雖多,他也隻不過略微夾了那麼一筷子,嚐過了味道便不再多動,就著一杯茶水囫圇吃了幾塊點心權當墊墊肚子,便算了事,季英倒是吃的歡快。
周斯是伺候南宮淵的老人了,見他也沒怎麼吃,也不再繼續布菜,新倒了茶水於南宮淵漱口,又問道:“聽說雯州的南街上,有一家會做北方菜的餐館,可要小子們去一趟?”
南宮淵漱過口,擺手道:“沒聽說過橘生於南則為橘橘生於北則為枳?”周斯本想說那家的北方菜最是正宗不過的,南宮淵此話一出,他倒不好再勸了,老老實實地站著。
“你自去歇息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我與季英還有要是要談。”
“是。”周斯才剛走出兩步,又被南宮淵叫回,“你去告訴他們,行事莫露端倪,我們怕是還要在南安待上一段時日。還有,寫封信回去,就說我在此地探查重要軍情,要遲個個把月才能回朝了。”
周斯一一應下便下去了。
季英已經連續吃了兩碗米飯,並著桌上的四菜一湯也吃得七七八八,還要添飯。南宮淵端著茶杯瞧在眼裏,倒像是這菜有多美味似的,玩笑著問季英:“可還夠?”
季英添了飯,連著剩下的湯水一並送進了肚,才算滿足,而後見南宮淵正目不斜視地觀望著自己,頓覺失禮,匆匆站起身來抱拳致歉:“殿下勿怪,倒不是這飯食有多稀罕,隻因為我本是南方人,久不回故鄉,卻不想這雯州的菜竟和我故鄉的味道有幾分相似,一世情不自禁,多用了些,還請殿下恕我無禮。”
多用了些?南宮淵看看桌上空空的幾個碗盤,眼裏露出一絲笑意。季英順著南宮淵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來,低頭道:“還請殿下恕罪。”
“思鄉乃是人之常情,季統領何罪之有?”南宮淵招呼季英在一旁坐下,兩人用過了茶,南宮淵心血來潮問起了季英故鄉的事來,“你家鄉在南方哪裏?”
“曆城。”
“百年前,曆城原是南安的一部分,後為我東夜先祖皇帝征戰所得,故而兩地口味相似些。”
百年前東夜南安的淵源,莫說是季英,怕隻要是上了點年紀的人,都能從祖輩處得知一二吧。不過,季英卻不明白南宮淵提起這話是何目的,便問道:“殿下,這可是與今日雯州之行有何關聯?”
“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了左元征戰多年,可謂是手腕老道謹慎,他又是個眼高於頂的人,如何肯為一次失利,變以身犯險偷入南安,就不怕有來無回?”南宮淵仔細思索著季英帶回的消息,摩挲著茶杯,一字一句道,“左元都如此了,看來,我們都小看了南安姝公主啊。難不成風水輪流轉,曆城昨日還是東夜的土地,明日便要為南安的一個縣了嗎?”
季英心裏一個咯噔,立馬起身拜在南宮淵麵前,言辭萬分誠懇:“殿下有何吩咐,季英定當萬死不辭。”
隨著南宮淵的茶杯“咚”的一聲放在桌上,跟著便是擲地有聲的一個“查!”字。季英跟了南宮淵多年,雖是隻有一個字,他卻十分清楚南宮淵想要查什麼,當即領命,連夜出了客棧,追查左元的行蹤,還有那個南安的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