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蘇雲音喚住伍老板,她心裏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有一種山雨欲來的預感,所以鄭重地說道,“伍老板,今日之事,萬不可說出去。”
伍老板猛點頭,“姑娘放心吧,我一個生意人,這些個事情還是懂的,再說了,我要說出去豈不是自砸招牌觸黴頭嗎。姑娘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我去前邊抵擋片刻。”說罷送走了幾人,又招呼下人將地上的血跡清理了,方拿出生意人的精明來往前邊應付去了。
前屋裏,兩個三大五粗的漢子和他的幾個小夥計,並一些善心的街坊一起對峙著,爭吵不下。那幾個漢子張口閉口皆是要他們交人,說是再不交人,便要砸了這店鋪子。
想來那些個人忒蠻橫不講理了些,才招的鄰裏怨言四起的,對街的黃大娘就第一個不服,衝進伍老板百花爭鳴的花店,也不怯,指著那幾個漢子就是一通埋怨:“憑的你們是誰,就是官府衙門裏的人,上門搜尋還得出示個狀子呢,你們倒好,擅闖私宅不說,還要打砸,還有沒有王法了,我看不報官是不行的了。”
屋內一幹人等一陣應和,倒是逼得幾個老大爺們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他們中最高的那個,留著絡腮胡子,一臉凶相,是個急性子的,被黃大娘幾句搶白,當下便不能忍了,一步跨出來,一手捏住衣領,竟給黃大娘舉了起來,啐了一口道:“王法?爺們我就是王法,不讓搜也得搜,我看你們誰還敢阻攔。”
絡腮胡子耍起狠來,底下頓時鴉雀無聲,無人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那隻大手一個用力,捏死了黃大娘。
卻沒想黃大娘年輕時候也在軍營裏當過幾年廚娘的,什麼燒殺場麵沒見過,這點子恐嚇對於黃大娘來說不痛不癢的,她不但不怕,還反啐一口,“我呸,打量著我不知道嗎,你才開口我就聽出來了,你們一群人都是大理來的,說什麼跑了奴才,我看啊,不過打著這麼個幌子,來我們南安當細作的。”
黃大娘此言一出,不可謂不是平地一驚雷。
近幾年來,大理和南安素有邊界紛擾,這次大理被南安公主的妙計趕回了老家,沒想到大理人竟然還有膽子跑來南安腹地的薊州鬧事,這還了得,眾人也顧不得許多,不由分說一哄而上,直衝那那兩人便是一陣拳打腳踢,絡腮胡子自然是首當其衝。
縱然兩人一身本事,如今也施展不出分毫。絡腮胡子見暴露了,也知自己魯莽,不得已,隻能放下黃大娘,咋咋呼呼讓在一邊,也不敢多語。
正是時,伍老板進來了,倒真是個生意場上的厲害人物,三言兩語便勸解開,又在黃大娘跟前好一通感謝,總算得了片刻安靜。
跟著,店裏又來了位商人打扮模樣的中年男子,也是個明白人,一進門便當著眾人的麵訓斥了那幾個漢子,又跟黃大娘和伍老板施了禮,才語含歉意說道:“都是街上嚷開了,才知道自家下人鬧出這等事情,是在下束下不嚴,還望諸位寬恕。”
伍老板還了一禮,卻也不買他的賬,不卑不亢道:“這位老板說哪裏話,想必是大理人做生意都有這般的風俗吧,隻是……這裏可是南安,列位就是不習慣,也得入鄉隨俗的好。”
眾人一陣哄堂大笑,幾絡腮胡子是個蠻漢子,忍不住,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那商人頭子臉上也有些掛不住,還是施了一個眼神,讓那幾個人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小小薊州,大娘和賣花木的老板都是厲害的角色。
商人頭子快速轉動著腦子,隨即打著哈哈,從袖袋裏摸出一袋銀兩放在櫃台上,恭敬了幾分,“在下這個奴才的身份特殊了些,唯恐主人責罰,下人們找起人來才失了分寸。這些銀兩權當在下的一點心意了吧。”商人頭子又跟幾個人施了一個眼神,幾人會意,忙上前作揖行禮,“小的們魯莽了。”
伍老板拿起那袋銀子丟回商人頭子手裏,正色道:“你們大理人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我卻是這裏老住戶,不能也這般不懂規矩,銀子你拿回去吧,隻一點,這裏可不是你們能胡來的地方。”
“哼!便宜你們了!”黃大娘怒目而視,“還不快滾!”
商人頭子尷尬地收了錢,並兩個大漢施了禮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