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友誼
每當看到牆上的那幅油畫時,我的眼前總會浮現出雪雲那張蒼白而略顯憂傷的麵頰,我對油畫的所有興趣都緣於雪雲,如果不是我那時年少幼稚,我想我會擁有一段美麗的友誼,可是,我卻破壞了這個美好的結局。
十一歲那年,家裏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她和我同歲,個子卻沒有我高,她有一個很好的名字叫雪雲,聽到名字我好像看到冬天那銀白色的雪在雲中舞動,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喜歡起她來,雪雲渾身上下好像總有股使不完的活力,尤其那雙眼睛充滿了悟性。
父親拿出雪雲的油畫給我看,其中有很多都獲了獎,父親要我別總貪玩,好好跟雪雲學畫,看著手中的畫,心中暗暗佩服雪雲的才華還真喜歡起油畫來。
從那以後,在雪雲的指導下,我在繪畫方麵進步很快,父親也很高興,誇雪雲教的好,一切功勞都歸於雪雲,在溫馨的飯桌上,雪雲突然止不住地哭了起來,原來,她的父母也是搞藝術的,可是他們卻在一次事故中去逝了,雪雲從此成了一個孤兒。
直到認識我後,雪雲的笑容才多起來,找到了從未有過的友情,整整一個月,我們好的像一個人一樣,一起睡覺,一起學畫,一起玩耍,如果不是父母對雪雲太好,我想我們的友誼會一直下去,可是嫉妒讓我失去了友誼。
雪雲各方麵都在我之上,使她占據了父親心中的位置。我的心開始不平衡起來,同時,我對雪雲的態度也變得不友善了,我故意氣她,不和她玩,不讓她加入我們中間,看見她傷心的樣子,我得意極了,從心裏希望她快些離開,雪雲發現我在排斥她,原來快樂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第二天,雪雲開始收拾回家的東西,閑下來的時候,她似乎有話對我說,我卻故意不理她,雪雲要走了,父母去送她,我卻執意不肯去。雪雲出了大門,又飛快地跑了回來。眼圈紅紅地說“靜兒,我走了。”我把眼睛向窗外看去,沒有吱聲,雪雲伸手遞給我一幅油畫,那是她的最美的一幅,她拉著我的手哽咽著:“你不要不理我,你是我在世界上惟一的朋友,是你讓我知道這世界還有友情,我走了。”雪雲是哭著走的。
當我真的想見她時,卻永遠也見不到了。父親出差去看雪雲才知道她得了白血病,已經到了晚期,她的呼吸已十分困難,她喃喃地喊著我的名字,想要見我。
當我風塵仆仆地趕到時,還是沒有看到雪雲的最後一麵,她靜靜地躺在雪白的床上,像睡著了似的,我哭著撲在她身上,可是已經太晚了,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看我一眼,這幅畫已經很多年了,每次看到它眼前便會出現雪雲笑盈盈的身影,有人說畫是沒有感情的,其實畫也是有感情的,每一種顏色都代表著對生命的熱愛,對往事的懷念。新朋友男孩子上樓的聲音很響,咚咚咚咚,我能想象到他厚底旅遊鞋踩在樓梯上揚起的塵屑。
男孩子負了一肩的報紙,清瘦但很精神,他貌似職業化的語言對我說:“你好,我是某某報紙的發行員……”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你們能每天把報紙送上十二樓?要知道這幢樓隻有早午晚三個時段有電梯。”
“沒問題。”男孩子回答得幹脆而堅毅。
“那我先訂半個月的,可以嗎?”半個月五塊錢,不過是聽可樂的價格,男孩子卻要為他的承諾每天爬樓梯。我猜他不會答應,誰知他回答得比上一次還幹脆,“好!”
我淡淡地笑著,我想從今往後,我該養成讀報的習慣了——男孩子的誠意打動了我,我甚至開始喜歡這樣一份從長春“舶來”的報紙。
我是被乒乓的敲打聲擾了午覺的,披衣起床,漆黑的樓道,有人在釘報箱。
我說:“小夥子,你好!”
男孩子依然穿著印有“××晚報”字樣的紅色外套,烏黑的發滴著窗外飄過的雨,見我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吵到你啦?”
因為是承重牆,男孩子已經釘歪了六七根鋼釘。”用電鑽,可以嗎?”男孩子征詢我。我把雙向插頭的位置指給他看。
電鑽一聲響,我就不得不躲到陽台上,那“吱吱喲喲”的聲音絕對是噪音。站在陽台上,一麵用手捂耳朵一麵在想,男孩子每天釘的報箱對不止十個八個,如此擾人的聲音,他怎麼忍下來的?男孩子走後,母親問我訂一份的報紙男孩子能掙多少?我說不知道,但我真心希望男孩子比我這樣用筆寫字的人掙得多。會出那麼多艱辛和汗水,是應該得到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