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兩天,朋友告訴她,說他走的時候,手裏還握著那兩個掛墜和一串手珠,聽到這她的眼淚就禁不住掉了下來。她知道他是心願未了,他不舍得離開,因為他還沒有見到她的女兒。

在與他交往的時候,她總是把女兒掛在嘴邊,於是,他對她的女兒慢慢就熟悉了。偶爾的電話裏,她女兒還跟他說過幾句話,他總是笑她說她女兒的普通話比她的好多了。

有一段時間,他說他感覺他很快就要走了,他說要送她一罐他親自疊的幸運星,希望那些幸運星能保佑她和她的女兒,可她一直都沒有把她的地址給他,她還說,希望他到時候能親自把幸運星交給她們。她擔心他把幸運星寄給她們後就這樣去了,不如就讓他牽掛著,這樣他就會有信念活下去。

後來他說想見見她的女兒,她還是不讓。誰知道他就這樣走了,走的時候也不給她一個音信。

其實,從東北回來後,她跟他的聯係就比較少了。說實在的,她很自私,她怕傷感,她怕生離死別,怕知道他突然不在了的消息。與其這樣,不如淡淡的好,這樣,即使他走了,她可能就不會那麼難受。

可是,她錯了。當聽到他去了的消息後,她還是禁不住淚如雨下。本來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感染家裏人,可她還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最後當著女兒和丈夫的麵哭了起來,把他們都嚇壞了。

他走了,她就像失去了自己的親人一樣。記得今年清明的時候從電話裏得知她外公去了的消息,她也是這樣的痛哭。記得以前有一段時間他的電話關機,網上也沒有他的蹤跡的時候,她以為他不在了,也痛哭了一回。現在,他是真真切切地走了,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聽朋友說,他走的時候很安詳,他好像知道自己會走了似的。他走之前,把自己有價值的器官都捐獻給醫院了,然後要求把自己的骨灰灑在鬆花江裏。朋友在整理他的遺物的時候,發現他一張相片都沒有留下。

他走的時候,剛好是他生日那天,而作為他的一個非常好的朋友,她卻把他的生日給忘了,她不能原諒自己的疏忽,她不能原諒自己的大意,為什麼在他走了的時候,都不送一個祝福給他。不管她是怎樣的為自己的不應該而懊悔,都沒有用了,雖然她知道他不會怪她。

是的,他不會怪她,他隻會默默地牽掛她,關心她。他怕影響她的生活,他希望她幸福,他不想她不開心。在他們認識的兩年多的時間裏,他們一直都是互相鼓勵,他們是網友,他們也是親人……塵封的友誼1945年冬,波恩市的街頭,兩個月前這裏還到處懸掛著納粹黨旗,人們見麵都習慣地舉起右手高呼著元首的名字。而現在,槍聲已不遠了,整個城市沉浸在一片深深的恐懼之中。

奎諾,作為一名小小的士官,根本沒有對戰爭的知情權。他很不滿部隊安排他參加突襲波恩,然而,更糟糕的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是巴黎調來的法國軍官希爾頓,他對美國人的敵視與對士兵的暴戾幾乎人盡皆知。接下來兩個星期的集訓,簡直是一聲噩夢,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奎諾在這裏認識了托尼——一個健碩的黑人士兵,由於惺惺相惜,這對難兄難弟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

希特勒的焦土政策使波恩儼然成為一座無險可守的空城,占領波恩,也將比較容易。而突襲隊的任務除了打開波恩的大門外,還必須攻下一個位於市郊的陸軍軍官學校。而希爾頓的要求更加殘忍,他要求每個突襲隊員都必須繳獲一個鐵十字勳章——每個德國軍官胸前佩帶的標誌。否則將被處以鞭刑,也就是說突襲隊員們要為了那該死的鐵十字而浴血奮戰。

突襲開始了,法西斯的機槍在不遠處叫囂著——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在盟軍戰機的掩護下,突襲隊順利地攻入了波恩。然而他們沒有喘息的機會,全是因為那枚鐵十字。在陸軍學院,戰鬥方式已經轉變成了巷戰,兩小時的激烈交火,德軍的軍官們漸漸體力不支,無法繼續抵擋突襲隊的猛烈進攻,他們舉起了代表投降的白旗。突襲隊攻占了學院之後迅速地搜出每個軍官身上的鐵十字。手裏攥著鐵十字的奎諾來到學院的花園,抓了一把泥土裝進了一個鐵盒,那是他的一種特殊愛好,收集土壤。他的行囊中有挪威的、捷克的、巴黎的,還有帶血的諾曼底沙子。他正沉浸在悠悠的回憶中,托尼的呼喚使他回到了現實,托尼神秘地笑了笑:“夥計,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他們的休息時間少得可憐,奎諾跟著托尼來到了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從豪華的裝飾來看,這個辦公室的主人至少是一位少校。滿身泥土和硝黃氣息的奎諾驚奇地發現了淋浴設備,他邊嘲笑著托尼,邊放下槍支和存放著鐵十字的行囊,走進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當他出來時,托尼告訴他說希爾頓要來了,他要了解傷亡人數,當然,還要檢查每個士兵手中的鐵十字。他馬上穿好衣服背上槍支、行囊,與托尼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