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來之不易,所以我格外用心。每個雙休日,我都要在郊外的校園和市中心學生家之間穿梭。路很遠,為了省下一半車費,每次我都要跑一半路再乘車。

一個星期六,由於多上了一節課,從學生家出來,已是華燈初上了。公交車站牌下隻有一隻垃圾箱靜靜立著,最後一班車早已開走了。

路邊音響店裏放著舒緩柔美的流行歌曲,我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出租車一輛接一輛地呼嘯而過,我卻不能攔下任何一輛,因為,我知道,我的衣袋裏隻有兩元三角錢。去郊外必經的那條路沒有路燈,我硬著頭皮向前走。

“閨女,坐車不?”一輛人力三輪車停在我麵前。車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有著黝黑的皮膚和憨厚的笑臉。那是父親的皮膚,父親的臉。我說了學校的地址,並掏出所有的錢給他看,他輕輕歎了口氣,說:“你也太膽大,大黑天兒的一個人回郊外。走吧,我送你去。”

路上,他不停地問這問那,問大學裏多姿多彩的生活,問我的學習成績。當他得知我是做家教掙生活費用,竟輕聲責備我:小閨女家,哪能這樣拚命呢。沒錢,問家裏要,你爹一定能想辦法!那口氣和父親責備我時一模一樣,我的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到學校大門口時,他已累得大口大口喘氣了。我把僅有的兩元三角錢塞到他手裏,扭頭就想往學校跑。他一把拉住了我,喘著氣說:“別……忙,閨女,留幾毛……茶錢吧!”說著,往我上衣口袋裏塞了一下,又按住了我要掏口袋的手。我哽咽著,想說些什麼,可隻叫了一聲“大叔”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又歎了口氣,用一隻長滿了老繭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頭說:“閨女,好好念書,給你爹爭口氣。我得走了,啊。”那動作,那口氣,很像我的父親。我看著他和那輛車一點一點融入夜幕,淚水止不住地淌下來,父親和大叔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地在腦中顯現、重疊。

那天,我在大門口朝大叔遠去的方向站了很久,直到我終於明白,也許這一生我都沒有機會再見這位父親一樣的大叔一麵。同室的姐妹都已睡下,門給我留著,我換下的沒顧上洗的衣服已經被洗幹淨掛在了我的床頭。我掏出大叔塞回的“茶錢”,看見一張墨綠的兩元人民幣,在燈光下閃著溫馨華美的光芒。我的淚再一次流出來,淚眼朦朧中我看見了那黝黑的皮膚和憨厚的笑容,看見了父親,看見父親一樣的大叔,看見了人間最美最溫暖的東西。

財富

文/劉誌剛

一滴水的回報是綠草茵茵,一粒泥土的回報是果實累累,但願一份善良的回報總是美滿幸福。

四叔剛結婚那陣子日子最難過。但四叔勤快,又有編筐的手藝,每天都能編出四五個筐,第二天趕集賣了,勉強度日。四叔很覺得對不住四嬸,可四嬸對四叔並沒有不滿。

一天,四叔趕集時拾到一個錢包,包裏裝了三百張“大團結”,整整三千元現金啊!那時,三千元真是個天文數字。四叔高興地把錢交給四嬸,四嬸卻說這要還給失主,四叔說又沒有人知道,咱自己留著花,夠花十來年哩,我總不能老讓你在家受苦吧。四叔說得很懇切,四嬸很感動,就說好吧,這錢我給你放著。

不久就有人來到我村找錢,說是他大哥從國外寄給他爹看病的錢,剛剛從郵局裏取出來就丟了,爹陝要死了,就等著這三千元救命呢,誰拾到了就發發慈悲,還給我吧,五年後我用十倍的錢來報答。四嬸看看四叔,四叔的臉紅紅的,不言語,也不敢出門了,隻是悶頭編筐。直到後來那人離開我村,四叔才敢出門。

四嬸說,這錢眼下我們還不能花,大家都知道我們是窮人家,這十元大鈔咱怎麼能拿出去?我把錢裝在一個罐子裏埋起來了,一來小偷偷不到,二來等咱有大錢了再花它,省得他人懷疑咱拾了錢。四叔說:“你真聰明。”可是,四叔還是心裏不踏實,就整日悶頭編筐。時間一長,編筐的生意好了,四叔對那件事好像也淡漠了。

四叔真是個能人,一年後,四叔的筐不僅有了多個品種,而且還在四嬸的協助下辦了小小的編筐工廠。當然,那工廠是四嬸管理的,四叔既當技術員又當工人,小廠辦得紅紅火火。這時的四叔當然有了花十元大鈔的資格了,可他整日忙著編售,竟然忘了去問四嬸那三千元錢的事。四嬸也整日忙著進貨發貨,好像也忘了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