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家!哪裏是我的家?(1 / 2)

從民政局出來,回家的路上,我和民沒有再說一句話,民將車子開得很慢,慢得就象在真空中行走,走走停停的,恍如隔世。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停在了小區的車庫門口,我們默默無聲地下車、上樓、開門,仿佛象兩個木偶人被牽著線機械地活動著,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情感,沒有了知覺。

直到進了門,回到我們曾經共同擁有的家中時,我們倆才醒悟過來,時間已是中午時分,兩人都還沒有吃中午飯。我打開冰箱,端出昨晚上放在冷藏廂裏解凍的鮮肉,拿了點青菜,打算下點麵條胡亂解決一頓。

十幾分鍾後,我端了兩碗麵條從廚房出來,民仍然呆坐在燕子的房間,望著麵前的四個旅行箱發怔,我叫了一句,他低頭抬手擦了擦眼睛,應了聲,然後木然地走了出來,坐在餐桌邊。

看著碗裏的青菜肉絲麵,誰都沒有動筷子,麵條慢慢地吸幹了碗裏的湯水,變得幹巴巴的,象是一根根白色的繩子,讓人更沒有了味口。

民放下筷子,歎了一口氣,進了房間,開始搬東西,四個旅行袋被他分兩次提了下去,搬完旅行袋後,他開始收拾書房裏的書籍,他的醫學書,燕子的兒童讀物,分別用袋子裝著,提了下去。

我坐在餐桌上,看著他在我眼前進進出出,茫然地,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對他說些什麼。

最後一次出門時,他手上提了一個塑料袋子,站在門口,望著仍然呆坐在餐桌上的我,期期艾艾地說道:“我……走了,你如果想……燕子,可到我姐那裏來看她,我暫時住在姐那裏,等我買到合適的房子,我再告訴你住址。”說完,他迅速地轉過身去。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不一會兒,樓梯上傳來了 “撲”“撲”“撲” 下樓的腳步聲,每一次的聲音都間隔了幾秒,仿佛每走一步都在下很大的決心一樣。

我象瘋了一樣地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走著,民的東西空了,燕子的東西空了,屋裏子空了,我的心也空了,空的象腹中的饑餓,讓人疲乏無力,空得就象一具沒有心跳呼吸的行屍走肉讓我恐怖。

東西搬走了,填塞這三室兩廳的是無盡的孤寂,孤寂如影隨形,噬骨難熬……

孤寂一下子便擊潰了我,我從來沒有感覺到象現在這樣累,真的很累,心累,一天到晚打不起精神,無法麵對人,無法出門,無法上班。

我把家毀了,我把自己也毀了,我再也回不到曾經幸福而平靜的生活中去,我真的好後悔,又真的好怨恨。

我天天關在家中,極少出門,班也不願意上,我找各種理由請假,一個又一個的借口,實在找不到借口後才逼著自己去上班。

那一天是十二月二十七日,二0一三年十二月十七日,臨近元旦。這一天是我一生中最感羞恥的一天。

那天清晨,天灰蒙蒙的,其實出了太陽,可我仍然感覺陰冷,看不到一絲陽光,我在民的醫學書中看過有關憂鬱症的表現,與我現在的症狀很符合。

我不能再沉淪下去,我必須鼓起勇氣,強迫自己去上班。

這一天到達辦公樓時,剛好八點,正是上班時間,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走進辦公樓,我跟在兩三個同事身後,他們一邊朝電梯口走著,一邊好象在談著什麼事,聲音壓得很低,伴著竊笑,聽不太清楚,我也無心去聽,可走著走著,卻隱約聽到了有人說起自己的名字,一個聲音在說:“真不知道筱曉會是這樣一個人,哎……”我大驚,趕緊走近去,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跟到電梯口時,他們發現了我,幾個人都突兀地閉上了嘴,尷尬地望了我一眼,有人故意裝著沒事一樣地笑了笑,衝我不自然地道了一聲:“早!”

我的心一沉,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雖然林森因為我們之間的事情受到處分被通報,但隻是在本係統的中層幹部範圍通報,且通報上並沒有說明事由,隻是很含糊地說林森違反紀律。據說是於局長出麵協調了此事,市紀委尊重了主管部門的意見,保全了我和林森的聲譽。

這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可今天,看同事們的這種情景,我不由得擔心起來,意不住地猜測,不會是我和林森的事情被公開了吧?難道我和林森的事情成了人人皆知的一件事,大家都在議論此事?

我心驚肉跳地走進了辦公室,科長正坐在電腦邊盯著屏幕看著什麼,見我進來,冷不丁地嚇了一跳,有點慌亂地用手指按了按鼠標,看上去象是迅速地關掉了什麼網頁。我走過去,看見屏幕上上光光的,什麼頁麵也沒有,看來她是有意要瞞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