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林告訴我已經幫我聯係好了一家醫院,是本市區內一個縣人民醫院,離市區大約三十公裏,他說:“你請好假後,我會找理由請兩天假,陪你一起去。”
末了,他擔心地問道:“他知道嗎?你外出幾天,不會引起他的懷疑吧?”
“放心,他帶女兒去旅遊了,要十多天後才會回來,我們不會因此搞得離婚。”我沒好氣地對他說道。
我跟單位上請了一個星期的公休假,請假的理由是陪老公和女兒外去旅遊。
6月25日清晨,林開車到小區的門口接我,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不語。林看上去情緒低沉,沒有幾天前的那種高興勁。幾天不見,他看上去滄桑了許多,話明顯減少了。
一路上,遇到路況好的時候,他一隻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便伸過來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他的手心依舊溫暖。不知為什麼,我的心又變得柔軟起來,不再生他的氣了。這是我在他麵前最大的缺陷,總是難以抵擋住他對自己的溫情。隻要他看向我,我便象朵生長在陰暗中的向日葵一樣,不可抵製地追隨著他,追隨著他身上洋溢的陽光。
哎,如果我還在因為他付出的不多,或者因為他欠著我的而難以釋懷時,我就安慰自己吧,前生我肯定是欠著他的,今生隻是還他一個人情。而今天我即將要麵臨的痛楚,也就全當是還前生我欠他的吧。
這樣想的時候,我不由得反握他的手感歎道:“林森,你真是我這一生中的劫難。”
他轉過身看了我一眼,輕聲向我說道:“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林幫我聯係的這家醫院是一所規模比較小的二級醫院,病人不多,進院不到一個小時,我們便完成了報號、門診檢查、辦理入院等一係列程序。上午九點鍾左右,便住進了婦產科,安排在13床,一個單間病床。
經治醫生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女醫生,姓李。李醫生當著林的麵問了我一些基本情況,第一次月經時間?生育過幾胎?平時避孕措施?最後一次月經時間等,雖然和林已經相處一年多了,但是當著他的麵告訴別人這些,我還是覺得很難為情。
問完基本情況後,她遞給我一張紙,並問我以前有沒有做過人流,我搖了搖頭,李醫生便照著那張紙一一向我介紹手術中的風險,比如大出血、感染等情況,介紹完後指著最後一行簽字的地方叫我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
聽到有這麼多風險,我不竟擔心地問道:“這個手術要緊嗎?怎麼有這麼多風險啊?”
“這都是一些特殊情況,通常情況下不會發生。”李醫生輕描淡寫地對我說道。
我看了看那張紙,上麵寫著“手術知情同意書”,下麵是密密麻麻的幾行小字,來不及細看,我便在李醫生手指的那一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她又把那張“手術知情同意書”遞給林,說家屬也要在這上麵簽字。
林接了過去準備在上麵簽字,我對醫生說家屬就不要簽字吧,有病人本人簽字就可以了。
李醫生搖了搖頭說不行,家屬一定要簽。
林朝我笑了笑說:“沒關係的,我簽就是了”,然後在家屬那一欄裏簽上“林森”兩個字,和我的名字並列。
我被醫生帶去治療室打針,打完針後醫生交待我回病房休息,如果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護士。李醫生人比較隨和,交待得也很詳細,她說打完針後,通常情況下要等到晚上才會肚子痛,等肚子痛的曆害後,就可以施行人流手術,你這月份比較大,做起來會比較痛苦和麻煩,哎,你怎麼會拖到這麼大才來做掉?
聽醫生這麼一說,我不由得擔心害怕起來。回到病房,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等待。林從外麵買了一些水果和飲料進來,看見我一臉擔心害怕的樣子,安慰我道:“別怕,來之前我就打聽好了,這家醫院的婦產科很有名氣的,技術力量在全市排得上名次,再說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不用擔心。”
吃過晚飯,我的肚子開始有點悶痛,李醫生幫我做了檢查後說過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送去手術室做手術了。
這時,林的手機響了,我看見他走出病房去接電話,接完電話回來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愁容,神情很不安。
“有什麼事嗎?”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竟不住問道。
“沒……沒什麼大事。”他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沒過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這次他沒有走到病房外,而是轉過身背對著我接電話。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我仍然可以聽得清楚。我聽見他“喂”的一聲,叫了一聲“媽”,然後陸陸續續地回答著,“醫生怎麼說呢?”“要緊不?”“我……這裏走不開。”“不要,我自己會請假的。”“好,等我視情況後就趕回來。”
掛了電話,他的神情更不安了,憂心忡忡地坐在床頭,坐了一會兒,又起身在病房裏走動起來,似乎猶豫了一會兒後,他走到我的床頭局促不安地說道:“筱曉,我母親打電話來……說她肚子痛被送進了醫院,目前還未找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