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1 / 2)

蘇筱喏睡覺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覺得下腹一陣絞痛。她隻得躬著身子像隻蝦米一樣蜷曲著,過了一會兒,似乎並不那麼疼了。

原來頭上都是一層薄薄的汗,她渾身都疼。躺著也睡不著,打算起床坐著。剛一挪動,隻覺得下體一陣溫熱湧出。床頭燈沒有關,白晃晃的燈光下,床單上的那一抹鮮紅的血漬就顯得格外清晰。

蘇筱喏心裏一陣驚懼,她哆嗦著手拔打了120。交待了地址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劇痛再次襲來,她隻覺得渾身都痛得不由自主的顫抖,小腹一陣陣痙攣的痛。直逼入骨髓一般,幾次都覺得自己要痛得暈了過去,可是卻沒有。痛楚一遍遍襲來,又一次次退去。再一次襲來,她疼得用牙齒咬著被角。

120終於來了,有人抬著擔架將她扶到上麵躺著。車子呼嘯著往醫院裏開,這樣漫長的痛苦,像將她一次次淩遲。

疼到最近有些麻木了,蘇筱喏想,這樣也好,誰讓自己犯了錯呢?這就是懲罰。

下體的溫熱越來越大,像洶湧的海水一樣奔騰。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像是被人狠狠的勒住了脖子一樣,她無法呼吸,隻能大張著嘴。耳邊似乎很嘈雜,她依稀聽到有人大聲的叫喝,拿血壓計,氧氣枕,血糖儀……

蘇筱喏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蘇卓。

他的身上還穿著六年前她去商場淘的打折品,一件煙色的格子襯衣。似乎是許多個早晨送他出去的時候,每次轉彎的路口,他會回頭笑著向她擺手。她用力向他揮手告別,甜甜的笑掛在臉上,眸如點漆,黑白分明下光彩照人……

蘇筱喏睡得並不安穩,斷斷續續的夢囈。仿佛是幼時老家的弄巷,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一路幽幽走下去。天陰沉沉的像要墜了下來,周遭是一排排的小青瓦房子,扣成了鴛鴦瓦。枯井旁坐著一個幼童,紮著兩根細細的麻花辯,一徑的哭,像迷路的孩子找不著回家的路,那哭聲悲戚,她聽了隻覺得心裏一陣揪心的難受。蘇筱喏走了過去,那女童就抬起頭來看著她,分明是自己幼年的樣子。

她夢到這裏,旋即又醒了過來。身旁有人嗚嗚咽咽的抽泣,轉過頭看去,卻是蘇媽媽。

蘇筱喏低低喚了一聲:“媽。”

蘇媽媽連忙轉身去拭淚,過了會兒方轉過頭來,眼眶紅紅的,仍是強忍著脆脆應了一聲:“嗯。”

蘇媽媽問:“你爸給你煲了雞湯,我讓他拿去微波爐裏煨熱,你喝點湯,身子也好得快。”

蘇筱喏問:“媽,你怎麼會來的?”

蘇媽媽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隻說:“你這孩子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瞞著我跟你爸,要不是你爸昨天看了報紙上蘇卓要娶別人的消息,這還不知道你受了這天大的委屈。”

蘇筱喏也忍不住就嚶嚶的哭了出來,蘇媽媽連忙抽了紙替她擦眼淚,說:“這坐小月子的人,不能哭,一哭就眼睛就哭壞了。”

她聽到這裏,已知道孩子是流掉了。他們之間僅有的一點聯係也這樣流掉了,或許真的是沒有緣份,這輩子真的不應該在一起。

她心裏一陣空蕩蕩的難受,又仿佛被剜出了千瘡百孔,哭得益發厲害,直哭得背過了氣去。

蘇媽媽見了這陣勢,連忙替她拍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氣來,又喃喃的問了句:“他來過沒有?”

蘇媽媽知道她問的是蘇卓,正躊躇著如何回答,門卻被人從外狠狠打開,因是開門的力道過大,那門彈到門碰上,“呯”地一聲巨響。

兩人看過去,正是蘇卓。

想是來的時候跑得過及,仍舊氣喘籲籲。

她將臉轉向另一邊背著他,這輩子再無瓜葛,不會再重來一次了。

緣盡於此!

她跟蘇媽媽說:“媽,我不想看見這個人。”

蘇媽媽便伸手去推搡蘇卓,嘴裏不耐的說:“出去,出去,她不想見你。”

蘇卓也顧不得蘇媽媽,卻礙於蘇媽媽著實用力,他倒不好用力阻攔,半阻半攔說朗聲大喊:“筱喏,我跟你說幾句話。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跟你說完就走,好不好?”

蘇媽媽甚少厲色,口氣也重了不少:“滾,滾出去。”用盡全力往外一推,眼見蘇卓退出了門邊,趕緊用力將門甩上。

蘇卓隻得在外麵拍門,貼著門大聲喊:“筱喏,你讓我進來吧,我跟你說幾句就走好不好?”連喊了幾聲,仍不見開門。倒引得來來往往的病患側目,已經有護士走過來提醒他:“醫院裏,禁止喧嘩。”

說完之後,因見到蘇卓的正麵,便大聲咦了一聲說:“你不就是蘇世集團的總裁麼?”

這一吼,眾人紛紛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