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處依舊是燈火通明,混著漸漸灑下來的黎明的光輝,糧草處人影攢動,已經整齊有序的排著方隊等候在軍營不遠處的六千人馬黑壓壓的一片,個個神色嚴肅,手握著長矛刀劍,訓練有素的好像每一個人都是另一個人的縮影,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分別。
隻等著一聲令下,便要揮師南下,長了這麼大一直沒有走出過京城偌大的地界,如今終於有了機會遠行南下,心裏難免有著期待、憧憬和好奇,南北方氣候、地形、人文都有差異,雖然曾經的她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但是時間往回倒退了千年,南方又該是怎樣的一番模樣,實在是不得而知。
沿途中會不會經過千年之後自己曾經生長過的地方?曆經滄海桑田的歲月變換,又有了什麼樣變化,若是真的遇見,能認出來嗎?心中也是有一些忐忑,畢竟許多年不曾離開過這一世自己出生生長的土地……第一次離開疼愛自己的爹娘……
昨日還與娘親和爹爹在一起說了許久,雖然爹爹還是對自己的選擇有諸多的不理解和憤懣,但是看得出來娘親定然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爹爹心裏的怒氣已經消了許多,不然今日的自己也不能出現在這裏,更別說還能妄想離開京城往遙遠的南方去。
嗯,自己要到南方去了,到淩江逞爹娘所在的地方,如果可以,自己倒真願意現在能來個靈魂互換什麼的,讓那可憐的朋友能去一去心之向往、卻身不由己不能去往的地方,骨肉分離的傷痛自己也是深深的體會過,自然也是能理解淩江逞堅強的外表下深深隱藏著的傷痛,即便隱藏的再深,總是會露端倪。
“哎呀,都怪自己走的太匆忙,應該去找一趟淩江逞的,說不定他能有什麼信件物品帶給遠在南方的王爺和夫人,自己第一次離開府那麼長時間,也該好好的道個別不是?可是淩江逞那家夥明明知道自己今日一大早就要走,怎麼也不來送送自己?”
斜著身子坐在裝滿糧草的馬車上,呆呆望著遠處的眼睛沒有焦點,一隻手撐著頭,自顧自的想著,突然平添許多的憂傷情緒來,印象中自己本就不是一個傷離別、憂愁多的人,還總覺得自己沒心沒肺、鐵石心腸呢,難道是因為長久的呆在深閨大院中做慣了自己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反而內心柔軟感性了不少?
失落的心裏就像是丟失了一塊似的,空蕩蕩的,明明是盛夏,清晨明澈的空氣竟然是讓自己感受到了許多涼意,不由得身子瑟縮了一下,一個沒注意便差點兒從馬車邊上掉了下來,這才從失神和淡淡的憂傷中脫離了出來。
“……淩江逞,你就等著吧,這麼小氣,看我回來怎麼跟你算賬!”
“公子,公子,要出發啦!”
“唔,是嗎?”
“可不是嗎?那邊的軍隊已經先行走了一半了,馬上就是咱們押送糧草的走了。”中年男子指著不遠的地方,放眼望去,整齊劃一的步伐踏起地上的塵土,昏沉沉的天色下依稀可以看見地上揚起的塵土一層一層的,浩浩蕩蕩的軍隊已經排著隊伍依次啟程了。
天邊的魚肚白一點點兒的暈開,的確是時候啟程了呢……
從攛動著的三千軍隊那邊駛來三匹駿馬,馬上坐著的人在黎明下已經可以看得清麵容了,頂頭騎著高頭大馬向著糧草隊伍這邊走來的是安將軍,後麵跟著的兩個人一個是安將軍的部下,另一個便是顧芷凝的三哥顧成峰了。
“全部注意,馬上出發!”一聲氣震山河的呐喊,之前還與自己舉杯痛飲、有說有笑爽朗的安將軍,這會兒穿上一身威風凜凜的盔甲,手執一柄長劍,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往這邊走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黑夜中為人們帶來光明的戰士一般威猛勇敢,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讓人肅然起勁的氣息,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常勝將軍。
後麵跟著的兩位青年才俊,也是氣度不凡,當然顧芷凝的眼睛隻會落在三哥顧成峰的身上,三哥從身穿盔甲的樣子顧芷凝倒還是從未見過,如今第一次見,星點般大小的人影一步步逼近,銀色的盔甲即便是在昏暗的天色下也是閃著耀眼的光輝,身下一匹出眾的白馬,看的顧芷凝都呆住了。
仿佛是來自山那邊的呐喊,穿山而來,雄渾有力卻又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顧芷凝站在那裏,愣愣的望著遠處漸漸逼近的三個人影兒,一時之間竟然是挪不動腳步了。
“全部注意,馬上出發!”這樣的聲音一次次的傳來,越是震得耳朵作響,越是有一種不真實如臨夢中的不真實感。
難道自己真的要走了,還是跟那些訓練有序的軍隊一起?不是在做夢吧……三哥,真的好帥好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