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高一那年的夏天好像過得很快,那年的熱在記憶裏也不知不覺的被徹底揮發了,剩下的隻有燃燒後的灰燼,但是輕輕吹一下,仍有一些火花在記憶裏閃現。軍訓結束後,教官也成了我們的體育老師,後來體育老師懷孕了,走路的樣子像個剛吃飽的大胖子,一點也不好看了。那時的體育課不知道都學了什麼,班裏好多人都喜歡打籃球,他們每天在教室裏討論著NBA,討論著一些我不知道的名字,有手機的同學會在課堂上看著文字版的直播,然後告訴周圍的同學幾比幾了,哪個隊勝了,誰誰誰又進了幾個球。。。知道這些完全是因為我和汪精衛都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不過汪精衛也喜歡籃球,他偶爾會問問周圍的人哪個球隊剩了。但是汪精衛和我一樣從來不打籃球。可能好多一些帥氣的男孩都喜歡打籃球,而且經常會有一些女生在旁邊觀看,似乎不會打籃球就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一樣。不過我喜歡打乒乓球,這還是初中的時候和馬挺賤一起養成的習慣。可是他早已經不再屬於學校了,或者學校的生活早已不再屬於他了,當我們每天在學校三點一線的時候,他可能早已相親,結婚,生子了。而且學會了去老丈人家時,要說的那些客套話。可是現在想想,那樣不也很好嗎?我們這一生沒必要活的那麼偉大。如果可以,我願意那樣,那樣簡單的活著。馬廷建,你是幸福的。我們每個人都是幸福的,無論怎樣我們都是幸福的,不是嗎!慶幸的是汪精衛也喜歡打乒乓球,上體育課的時候體育老師怕動了自己的胎氣,於是把所有的時間都留給了我們,而每個班級總會有那麼幾個人,從體育課開始,談起了戀愛。而我和汪精衛則能為多打一會乒乓球而激動不已。當然,好多人都和我們一樣能為打一會乒乓球而感到激動不已,那些聰明的同學都不知道跑到哪個角落裏接吻去了。我們站在乒乓球台的旁邊等著能快點輪到自己,每次大風一吹,也會順手幫別人撿一下球。現在我能在記憶裏看見他們就那麼站在球台旁邊,但是好多人的名字我都想不起來了,就好像我們隻是曾經萍水相逢過一樣。本來我和汪精衛並不是同桌,因為三個要素我和他成了同桌:第一,班主任姓卞(這一點差點要了我的命)第二,汪精衛拖鞋沒擺好第三,前兩個因素在同一天發生了你可能覺得前兩個要素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啊。但是有些事就是這麼看似八竿子打不著,但是這八竿子組合起來,就是一套完整的,失傳已久的打狗棒法!因為班主任姓卞,所以同學們都給他叫大便老師,偶爾也會叫小便老師。但他們都是背地裏叫的。班主任是教曆史的,可是他是我見過最差的曆史老師,也是最差的班主任,可能是因為等高二的時候我們就文理科分班了,他就不再是我們的班主任了,也沒那個必要太認真了吧。這天在課堂上班主任說:“如果清政府沒有列強的壓迫可能他就會永遠的腐朽下去,中國也永遠的不會進步。”我聽後總感覺哪裏不對,於是想說說我自己的看法,給老師提問題當然是件好事,但是那天我可能感冒了,有點發熱,尤其是腦袋發熱。我站起來,教室裏一片安靜,他們都在看著我,這一刻我像個救國救民的英雄。我說:“大便老師,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難道隻有列強的侵略中國才能進步嗎?照這麼說是侵略也變成幫助了嗎?那日本當年也真是為了大東亞共榮嗎?”教室裏還是一片安靜。我也隱隱的感覺哪裏不對勁。好像自己真的感冒了一樣。可能我的確感冒了。班主任鐵青著臉,冷冷的看著我,一言不發。像魯迅的小說裏那些鐵麵獠牙專門吃人肉的地主一樣可怕。也是在同一天,宿舍樓管大爺查宿舍的時候發現汪精衛的脫鞋沒有擺齊,給扣了五分。也是在同一天,班主任說要調座位。於是我和汪精衛就理所當然的坐到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這也算是患難兄弟了吧。這一坐就是一年。而課堂上的日子似乎才剛剛開始一樣。語文老師是個矮個子女老師,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是脾氣很壞,也極其沒有耐心,在她的眼裏,我們都是一塊塊的朽木,永遠也不可雕也!所以班裏也總會有個別的人故意氣她。當她讓我們有感情的朗讀《燭之武退秦師》的時候,有人就會故意大聲的用我們當地的方言來讀,然後慢慢的我們全班都在用方言讀著:“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語文老師氣衝衝的說:“所謂的有感情的朗讀課文就是要用普通話來讀,你看看你們讀成什麼樣了!從頭開始在讀一遍!”這次我們全班都故意的一致的用方言來讀!一遍遍的,老師怎麼說我們都還是用方言去讀。讓一個個的讀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就會都用普通話,但是每到一起讀的時候就又全變成方言了。最終語文老師怒發衝冠的甩門而去,再也不複還了。隻留下教室裏我們不斷的笑聲。下課時偶爾還會傳來魏分清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班裏的男生不再抬著魏分清去樓道的角落裏扒他褲子,看看長出毛來了沒有。可能是有一次他們偶然發現長出來了,然後就沒什麼新奇的了,估計魏分清都要把那一根根長出來的毛看做龍須一樣的珍貴吧。在班裏我的成績一直很差,每次都在十幾名,有時候也會在中遊徘徊,魏分清每次都還是考第一,汪精衛每次都是前五。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追趕他們,晚上他們用手電筒學到十二點,我也學到十二點,並且堅持要比他們還晚,早晨我比樓管大爺起的還要早,高中教室裏的鑰匙一直放在我這,或許他們沒人在意每天教室裏的門都是誰第一個打開的。我不是最聰明的,我隻能做到我是最努力的。每天早晨天還很黑,我爬到五樓的教室,站在樓道的窗戶前,我看著窗外的一切,看著這茫茫的大地,我總會張開雙手,像擁抱這土地一樣,每次都會想起毛主席的那句“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然後轉身,打開教室的門,開始看書。那個時候要四個周才能放一天半的假,每次放假心裏都特別的激動,每次回學校的時候當然也特別的難受!學校到公共汽車站還挺遠的,所以每次放假的時候一元公交都會蜂擁而至,把學校門口堵得水泄不通。但是好多時候我和汪精衛都是走著去汽車站,然後各自坐著客車回家,車上每次都是特別的擠,我們在車裏就像是包子裏的肉餡一樣,每次都肥的流油。時而會聽到售票員說:“來,門口的吸一下肚子,門關不上了!”也不知道門口的人是不是真的把肚子吸了一下,隻聽見嘩啦一聲門就關上了。我想,如果門口站著的是一些女生呢,感覺那些女生都是高潔,優雅從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她們不會出現在這種擁擠的公共汽車裏,她們甚至也不會去廁所,也不會去吃飯。事實上,她們和我們一樣,在擠的不能再擠的公共汽車裏,急切的等著快點回家。。而且那時還有個奇怪的現象,不放假的時候交警老是查車,而且規定每個乘客都必須有座,而每次放假的時候交警也好像都放假了一樣,不知都去了哪裏。其實交警不查是好事,不然我們怎麼回家啊!那個年代就是這樣。每次回到家的時候,天都有些暗了,每次放假奶奶都會坐在公路邊上等著我回家,我下了車,奶奶就能一眼認出我來。然後我把包放在奶奶的三輪車上,奶奶在前麵坐著,我在後麵推著,但是奶奶還是會蹬踏板,我也總會說:“奶奶不用蹬,我在後麵推著呢。”每次回家,有的時候葉子是綠的,有的時候是枯的,樹葉綠的時候我會想可能下次回來就都黃了,每次樹葉黃了的時候,我就想,下次回來的時候可能就都落了。爺爺奶奶每次都會做好吃的給我吃,好像我是一個凱旋歸來的